看到甩在面前的卷宗,石秀不明所以,但在汪印的眼神示意下,他很快就将卷宗拿起翻开了。
瞬间,他的脸色就变了,越是翻下去,他的脸色变得越难看。
这卷宗上,所说的正是碧山君和青芜的详细情况。
碧山君为何会来到石府、碧山君出现在靖平县外、碧山君突然身死,种种事情都描述得非常具体,上面还有缇骑的分析和推论。
碧山君之所以会成为陶琴师、出现在石府,就是冲着他这个雁西卫副将军而来的。
而青芜,则是每隔两个月都会固定出府,然后神秘消失在雁州城中,要好几个时辰才出现。
至于她去做什么,缇骑也查不到,但显而易见的,这个婢女很有问题,而这样诡异的举动,已经持续好几年了。
石秀阖上眼,神色一片颓然。
碧山君也就罢了,毕竟是这里两年才延请的琴师,但是青芜……怎么会呢?
青芜是他妻子奶娘的女儿,是妻子娘家那边带过来的人,几年前还拼死救过妻子,所以妻子才会对其如此信任,便是连他,也对这个极为护主的婢女高看一眼。
但正是这个石府上下都信任的婢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大将军夫人,将石府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是他自己的府邸吗?里面究竟潜藏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半点察觉!
如果不是碧山君死了,如果不是发生今日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简单的府邸,会藏着那么这两人!
这两人还是暴露出来的,没有暴露出来呢?
石府仆从有上百人,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
汪印脸上没有起伏,淡淡指出了一个事实:“石府及你,早就成为了别人的棋子。现在本座来了雁西卫,你这颗棋子就动了。”
从汪印前来雁西卫那一刻便清楚,曾暂代大将军的石秀,并不能真正为他所用。
但是,他也没有想过对石秀做些什么,在他看来,石秀还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更不足以让他忌惮。
——哪怕石秀在雁西卫呆了那么多年,哪怕石秀在雁西卫中有很高的威望。
石秀比起军中其他将来来说,或许的确有不凡之处。
但是,副将军,就只是副将军而已。
无论是从经历、能力和心性来说,汪印都不觉得石秀能够成为对手。
所以说,这设局的人,未免太小看本座了!
他更不能忍的是,这人竟然拿了小姑娘来设局!
呵。
石秀心里一颤,感受到汪印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浑身生痛,必须用力运功才能抵挡。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夫人会捂住胸口了,想必五脏已被汪印杀气所伤。
他心头骇然,气息蓦地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汪印武功非凡,但是从来没有想到,汪印的杀气竟然能够伤人于无形。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自己武功不比汪印差的,现在想来章,真的是托大了!
比起汪印来,他实在差太远了,不,甚至,根本不能相比。
难怪,汪印可以成为大将军,而他只是副将军。
意识到这一点,石秀脸上的颓然更甚了,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挫败以及……惶惑。
石府被人安插了这么多探子,他不知道,还以为一切都好;
自己的主官有怎样的本事,他也不清楚,还自诩不比其差;
他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呢?
暂代大将军之职,让他滋生起许多不应该有的念头,也让他看不清楚自己的斤两,还妄想……
汪印在石秀展露杀气,一是想到了叶绥差点受伤,杀气难抑;二是故意为之,对石秀进行施压威胁。
看样子,石秀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也是,石秀毕竟做到了副将军这个位置,哪怕曾被蒙心迷眼,也终归不是蠢人。
——不想其妻子那么蠢。
石秀不是本座对手,但既然石秀已成为了旁人的棋子,那么本座就必须清掉了。
不管石府是不是无辜,不管石秀是不是知情,这个隐患都不能留了!
经过这一件事,汪印终于发觉自己这两年出现的致命缺点是什么了。
他心软了,犹豫了,总是顾虑太多,以致处处受掣制。
考虑周全、所思长远,这绝对没有错,但他失了果决,这就是大错了。
他已知碧山君潜藏在石府中,却总想着查出其背后的人,却迟迟没有下手;在碧山君被灭口的时候,他就应该清楚,放长线钓大鱼行不通了,那时就应该对石府出手了。
这样,就不会发生后来小校场的事情,小姑娘就不会差点出事。
这一次,是他对小姑娘的失误,也是对自己的失误,但这样的失误,他绝对不会出现第二次!
石府和石秀,绝对不能再留了!
汪印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敲着雕花椅子的扶手,缇骑知道,这是厂公打算杀人的表现。
但石秀不清楚,因为汪印脸上仍旧淡漠得什么都没有。
然而,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不同了,浑身都戒备了起来。
他是比不上汪印,但他是四品副将军,本事还在。——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杀气,无形无影的,比先前更为强烈。
汪印的手指停止了轻敲,淡淡地看了石秀一眼,开口道:“石秀。你的夫人太蠢了,为石府招致了这样的祸害。”
石秀的夫人蠢,不仅是在于被婢女利用,更在于其对小姑娘的嘲讽挑衅。
石秀有这样的妻子,还能做到副将军一职,也算是自身本事了得。
听到这毫不客气的话语,石秀脸色变了变,却无法辩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汪印所说的,是事实。
他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却听到汪印冷冷说道:“现在,本座给你两个选择——”
“死,或者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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