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恩听到永昭帝这么问的时候,心中“咯噔”响了一下,脸上倒什么都不显,憨厚回道:“皇上,督主夫人是个……颇有主见的人,与纯妃娘娘的感情极深。”
他拿不准皇上具体想问的是什么,只挑了最中和的话语回答,并且刻意提到了纯妃。
皇上会问及厂公夫人,当然是为了杨善心那些巫蛊的禀告,只是还在承乾宫门口就问起了厂公夫人的情况,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裘恩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然而他没有在承乾宫中,没有听到永昭帝与贤妃的话语,一时没能察觉这种不妥是什么。
但是他足够谨慎和警觉——厂公曾说过,贤妃是敌非友,有关承乾宫的一切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他也一直关注贤妃的情况,随后才惊骇地发现,承乾宫就好像铁桶一样,内侍宫女口风极密,他身为内侍副首领都没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贤妃是与世无争的人,却能将一宫打理得如此严密,这实在太维和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妃嫔,实在太有本事了!
要知道,就连坤宁宫中的消息,他都能探知一二,偏偏对着承乾宫他无能为力,这就足够说明许多问题了。
难怪厂公会对承乾宫如此重视……
先前皇上在紫宸殿的时候还满腹忧虑,怎么这会儿似心宽了不少?看来贤妃对皇上的影响当真是太大了。
现在皇上刚出承乾宫就问起了厂公夫人的情况,定然是听贤妃说了什么话语——他分明能感受到,皇上在问话的时候,带着浓厚的兴趣!
裘恩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作出了低头恭敬听令的样子,以掩饰眼中的担忧。
皇上对厂公夫人有浓厚的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此事得立刻禀告厂公!
汪印将手中的密信合上,将其递给封伯,淡淡吩咐道:“烧了吧。”
“主子,宫中的情况如何了?”封伯边将书信就近烛火,边这样问道。
不久前,裘恩就送来了紧急密报,说了杨善心进宫禀告的事情,一天还没有过去,又送来了加急书信,显然宫中情况不妙。
裘恩说了什么?
汪印神容依旧淡漠,眼神却森寒得吓人:“裘恩说,皇上在贤妃宫外问了小姑娘的情况,还十分感兴趣。”
裘恩作为他的亲信,自然清楚小姑娘在他心中的分量,故而才有这封加急书信。
“……问起了夫人的情况?”听了这话,封伯便明白了自己主子为何有这样的变化。
“是啊……”汪印身子往后靠过去,唇角勾了勾:“本座倒很想知道,贤妃对皇上说了什么。”
竟然会引得皇上对小姑娘如此感兴趣!
感兴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汪印深知当中的重要性:能让帝王感兴趣的,到底是什么呢?
裘恩在书信中没有说明,只能说裘
恩也不清楚,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贤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贤妃究竟说了什么?
汪印此刻也不得而知,但是他很清楚,此刻他和小姑娘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他起复之后,便不打算留着顾家了——顾家与韦皇后、承恩功府关系密切,并且曾多次为韦皇后献策,总是个隐患。
顾珃性情残暴,手中有无数条人命,哪怕是娶了伍亦是的孙女,也改不了这个性子,实在是顾家最容易捉住的把柄。
顾珃是伍亦是的孙女婿、是尚书左仆射邵世善的外孙女婿,都是一条藤上的人,通过除掉顾家,自然能最大限度地削弱韦皇后的势力。
只是,他才做了第一步,顾家的反击便来了。
看来,他还是小觑了顾璋,他以为顾家运穷势蹇,顾家空有清宴公子之名却没有其实,并不足以为虑,不曾想,顾家临死反扑,竟然如此猛烈。
巫蛊之术,还是针对小姑娘,还能罗列出那么多实例!
不得不说,顾璋这个做法的确戳中了他的心,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可见顾家对他和小姑娘足够了解,才能想出这样的计谋。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小姑娘所知道的那些事没有错。顾璋后来能够成为南平王,自然是有根由的,如果顾璋过去表现出这些聪明才智,当真无愧“清宴公子”之名。
当然,这种聪明才智用来对付小姑娘,他绝对不会心生佩服,他要做的,便是破掉顾璋这个计谋。
“厂公,皇上对夫人感兴趣,是因为巫蛊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封伯说道,神情忍不住忧虑。
夫人对厂公来说太重要,不管皇上因何对夫人感兴趣,都不是什么好预兆,皇上究竟想做什么呢?
夫人牵涉进巫蛊一事还没有解决,现在又多了皇上这种诡异的态度,真是多事之秋,厂公可有应对的办法?
汪印笑了,眼神越发森寒,只道:“皇上会对小姑娘感兴趣,除了巫蛊一事,便没有其他。只是本座得想想,皇上态度为何有这样大的转变……怕是想到了巫蛊的好处吧。”
贤妃陪伴在永昭帝身边,十分清楚帝王想要的是什么,所说的话语才能动其心。然而,汪印同样陪伴了永昭帝快二十年,同样善测帝心。
在汪印看来,能让永昭帝感兴趣的事情,无非就是帝位权力,而巫蛊一事,与帝位权力有何关系呢?
其实最容易猜测了,譬如缇事厂,用得好的话,会是皇上的耳目利器,用得不好的话,便是皇上忌惮的凶器了。
巫蛊不就是这样吗?裘恩说,皇上刚听到杨善心禀告的时候,脸容颇有忧思,皇上对此自然心存忌惮。
如今皇上对此感兴趣,莫不是是想到了巫蛊所能带来的好处?
纵然本座能想到这一点,但是……该如何破解呢?
第一次,汪印觉得有种挣脱不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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