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贤妃深居简出,所以寿康宫的位置比较偏僻,差不多是在后宫的最深处,就在冷宫长春宫前面。
寿康宫占地极大,但殿中的内侍宫女却比其他宫殿要少,显得这里甚是空旷静寂。
夜里的时候,总会从后面的长春宫传来一些呜咽声,在漆黑寒冷的夜里,听起来好像半夜鬼哭一样,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刚搬来寿康宫的时候,郑瑞觉得可怕至极,入夜就会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总觉得那些呜咽声就在耳边,几乎整夜都不得安眠
直到现在,他听到那些呜咽声的时候,仍然会害怕,却不会躲在被窝里发抖了,也能安然睡过去了。
鬼哭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
此刻,郑瑞站在寿康宫正殿内,朝贤妃恭敬地说道:“贤母妃,这次劳烦您费心费力了,孩儿感激不尽。”
贤妃端坐在殿中上首,神色有些冷,似乎并不在意郑瑞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嗯。”
她看着郑瑞额头上包着的纱布,忽然淡淡笑了笑:“虽然没能够把汪印和叶绪等人怎么样,但皇上因此对你格外关照,那也不错了,算有所收获。”
“贤母妃说得是,这一切还是要多谢贤母妃。”郑瑞说道,将结果归功于贤妃。
贤妃摇摇头,神色没有什么感动欣喜,只道:“不用谢本宫,这是你自己机警,在紫宸殿时能有那样的反应,激起皇上怜惜之心,很好。”
她冷漠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赞许:敏妃虽然娇纵无脑,教出来的皇子倒不是一无是处。
如果不是郑瑞反应快,现在事情还不知会如何收拾。
那块黑布,她当然已经详细检查过了,不可能会留下任何染字,但是,她却不能辩解。
她没有想到,叶绪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从左翊卫那里拿到黑布,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也是,有汪印相助,叶绪当然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她瞥了郑瑞一眼,这样说道:“当初你要这么做的时候,本宫就说过,这计划太儿戏,压根对付不了汪印。你却执意如此,现在汪印毫无损伤,你已经意识到他有多难对付了吧?”
郑瑞点点头,说道:“贤母妃,孩儿已经很清楚了。但孩儿一想到母妃,心中的愤懑怨恨便难以抑制止,无论如何都要出这一口气。恰好那叶氏进宫来了,所以我才想到这么做。”
“只要能够出这口恶气,就算受这些伤,我也觉得很值得。”
贤贤妃没有接话,沉默片刻,才问道:“周太医如何说?你身上的伤还痛吗?”
“回贤母妃,太医说要仔细养着,父皇也派内侍送来了许多药材,身上还是痛的。”郑瑞这样答道。
贤妃笑了笑,眼神却更冷了:“痛就对了,这种无能为力的痛,你要牢的记住!你现在势弱,只能让自己受皮肉之苦。他日你自己掌权了,才让让别人受这种苦!懂吗?”
“谨
遵贤母妃教诲,孩儿懂了,孩儿会努力掌权,再也不让自己受这种痛。”郑瑞立刻回道。
贤妃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眼神,满意点头道:“懂得就好,你下去好好养伤吧。”
郑瑞弯腰低头:“贤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记住这个仇的!”
郑瑞离开正殿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拳头握了起来,那张青鼻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阴霾。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本殿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他返回自己所在的偏殿时,仍然听到了长春宫传来的呜咽声。
这些呜咽声,是那些人生已经完全没有希望的妃嫔所发出的最后的挣扎,又或者是,最后的求救。
但是在这个后宫最偏僻的地方,没有人会听到这些挣扎,就算寿康宫这里能够听到,也没有人会在意,只会当成一些杂音罢了。
这里等于是一天天死亡的地方。
他会离开这里的,最后一定会离开这里!
斯来院中,汪印与叶绥相对而坐,汪印看了看叶绥,关切问道:“小姑娘,你还在想着宫中的事情?”
“嗯,大人,我觉得有些奇怪,皇上真的不再查探这个事情了?”
他们离开紫宸殿的时候,叶绥便觉得十分奇怪,觉得此事就像在进行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原以为回到府中之后,还会有后续,但是竟然没有了。
有关皇子事,皇上就算想息事宁人,也不是这个息事宁人法。
汪印倒是觉得皇上此举很正常,便道:“巫巫蛊余波才停,宫中的确不宜再生事端了。现在任何消息都没有,就说明皇上真的不想再深查下去了。”
他估计皇上肯定会派人去查,但明面上没有消息,或许是皇上查到了什么,只能在此停住了。
民间有谚“不盲不聋,难做家翁”,后宫之事,虽然不能够说只是皇上家事,但是现在,皇上明显是打算取家翁态度了。
叶绥默然,然后笑笑道:“如此看来,此事的确还是十九皇子有所收获了。”
十九皇子受了一身伤,得了皇上的不忍怜惜,除了派周太医去诊治,还特别规定,令十九皇子每三日便去紫宸殿一趟。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只要十九皇子在皇上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那么感情就会更加的深刻。
现在看来,这个苦肉计真是太值得了。
叶绥心中凛然:自己只是进宫一趟,就出现了这个事情,若非大人在左翊卫有暗探,事情还不知道会如何。
宫中果然是处处都是危机!
其实不仅是宫中,而是因为大人现在的处境,处处危机四伏,一步都不能走错。
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她所能做的,便是更加小心谨慎!
与此同时,汪府的仆从正在秘密办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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