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有天子庇佑,当然是福气了,怕是现在云家村的人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吧。”叶绥这样对汪印说道。
当年赵王与云氏女的事情,基本没有人知道,若不是她重活了一辈子,同样不可能会知道。
汪印点了点头,对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缇事厂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天下真的没有什么人能知道了。
而云家村的人……他们当然知道当年死了一个云氏女,但是皇上假托江南书生隐瞒身份,以云家村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会知道。
至于这个庇护是好是坏,现在一时片刻也难以说得清楚。
福地之说……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叶绥笑了笑,道:“半令,我倒没有想到,皇上会是这么顾念旧情的人。”
不过这顾念旧情,只是对着一个云氏女,也因为一个云氏女,便庇佑了云溪这一片地方的人,这的确是云溪的福地,或许也是皇上心头唯一的眷恋了。
这份眷恋,无甚可说或不可说,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带着云儿前来这里一趟。
“纯妃应该没有将当中实情对小殿下说,那么就当寻常游玩就可以了。”汪印淡淡道。
这些父辈的情爱,他觉得没有必要让郑云回知道,这一趟前来云溪,也只是为了将戏做全套而已。
毕竟,在郑云回的梦里,是经常出现云溪浣纱的情景。
不到两日的时间,汪印叶绥这一行人便抵达了苏州府云溪,在他们到来之前,缇骑早已经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了,他们这一行人宿在距离云溪不远的一处宅院。
在进入苏州府不久,孙长蕴便与他们告别了——前去苏州府任职。
汪印只是挥了挥手,什么都没有说了,他该说的要说的早就已经说了,剩下的便是孙长蕴自己的事情了。
这一路上,郑云回对于苏州府的景色都兴致勃勃,待来到宅院的时候,再已累得不断打瞌睡了,是由庆伯抱着下了马车。
看着闭眼将睡的郑云回,叶绥眼神顿时变得十分慈爱,轻声交代道:“庆伯,云儿就劳烦你了。”
待庆伯抱着郑云回离开后,她才收回目光,低低叹息道:“半令……你不觉得,我们江南道此行一切都过于顺利了吗?”
从踏入苏州府开始,不知是因为永昭帝与云氏女的过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心就有些不安。
她已经活了两世,经历了许多事情,身边还有半令,已没有什么好让她畏惧的了,但是为何还会不安呢?
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努力回想前世有关云溪的情况。
前一世,云溪也是被称为福地的,但是到了永昭末年,云家村的人在一夕之间全都暴毙,然后云溪便传出了凶名,因此永昭帝龙颜大怒,下令心腹亲信前去云溪处理这事,因此他和云氏女的过往才得以为人所知。
但在此之前,她除了听说云溪是福地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云家村人在永昭末年的暴毙,是什么原因呢?现在还只是永昭二十五年,怕是也不会提前这么多吧?
她思来想去,还是将忧虑说了出来:这些不安,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此行一切都十分顺利?
祸兮福之所存,她就是担心一切都过于顺遂了……
“阿宁,你是担心小殿下的行踪会为人所知?”汪印立刻就想知道叶绥担心的是什么。
一个殿下不可能生病几个月都不能见人,此事定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刺探,宫中朝中都不乏聪明人,当然会有人猜到小殿下是来了江南道。
猜到又如何?本座难道还想不到这些人猜到了吗?
他握住了叶绥的手,淡淡说道:“无须担心,本座带了足够的缇骑。”
这个世上,有一个道理叫“一力降十会”,就算有人想要对小殿下不利,也要有那样的本事才行。——要对付本座所带来的缇骑,那么就必须动用一卫两成以上的兵力。
缇事厂在军中安插了那么多人,动用两成兵力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汪印都有足够的信心来防范危险,不然他也不敢带着郑云回前来江南道。
听到汪印这么说,叶绥的心稍安,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半令,后来云家村的人是出了事的……”
她将永昭末年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说道:“云家村的人死得突然,皇上大为震怒,奇怪的是,后来此事也没有了下文。”
以皇上对云溪的庇护,以皇上对云氏女的感情,定然会为云家村人讨回公道的,为何没有了下文呢?
现在她仔细想一想,就发现前世还有许多未知的细节,总觉得这一趟云溪之行,或许会遇到什么。
“半令,缇骑对云溪了解多少呢?”叶绥继续问道,有关云氏女的事情,她早几年就说出来了,以半令的行事,云溪这里的情况也必定会查清楚的。
“云溪乃福地,经常来到这里的达官贵人不少,许多人都知道云家村人有上天庇佑,绝对惹不得,因而云家村人在这一带很有地位和影响力,但是缇骑也没能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汪印这样说道。
他早几年的确派缇骑前来关注过云溪的情况,但是并无发现不妥,后来缇事厂接二连三发生事情,用在云溪这里的缇骑人手便少了。
在前来江南道之前,他当然令晏千钧查过云溪这里的情况,同样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若不是知道云氏女的情况,若不是听阿宁说了后来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不会对这个地方有什么关注。
没想到,当天晚上,晏千钧就有急事来禀了,正是有关云家村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