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齐瞻竹之言,皇子所这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皇子所这里陆续来了这么多人,先后说了那么多事情,最后的结果竟然是齐瞻竹要带着元康公主离开。
不管是郑宏还是胡徽妃,包括暗暗躲在一旁刻意不引人注目的邵世善,都不愿意元康公主离开。
一旦元康公主离开,要想将其扣押问罪,那就绝无可能了。
若是元康公主留在宫中,趁着其他官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能做些什么手脚。
但是,就算他们再不愿意,当下他们也不能说什么,更不敢阻止。
因为,齐瞻竹带着证据来了!
胡徽妃当然不甘心,她正想说是什么,就听到裴鼎臣开口了:“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和十八殿下的事情,本官定会查个清楚明白。殿下您先出宫吧。”
此刻裴鼎臣仔细想想,也觉得将元康公主留在宫中十分荒谬。
此事最开始,是坤宁宫中的内侍宫女指认,随后驸马提供了证据,在这样的情况下,裴鼎臣当然要查。
驸马孟素是他故意放进宫中的,原想着将计就计,趁着他们相处的时候,探听到什么实在的消息。
不曾想,十八殿下突然溺亡!
再然后,就到了皇子所这里了,徽妃娘娘到来,宗正卿郑宏到来,定国公齐瞻竹到来……
裴鼎臣看了一眼旁边被绑着的杨氏和赵冲,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国公爷给他带来了那么多证据,他只要顺着这些线索去查就行了。
不管是坤宁宫那些内侍宫女,还是驸马孟素,都必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不行!怎么能就这样就走了?那么宫中右藏呢?就算她要离宫,也要将宫中右藏交出来,交给宗正寺保管!”胡徽妃终于忍不住,大声阻止道。
元康公主离宫了,那她不是白来一趟皇子所了?
听了这番话,邵世善暗眸光闪了闪,唇角越发紧抿着。
胡徽妃也太沉不住气了,她想要宫中右藏的心,已经赤裸裸写在脸上了。
事已至此,她怎会如愿?不见将南北钱庄消息带过来的郑宏都消停了吗?
郑宏不见得有多聪明,但还是比胡徽妃聪明一些。
此刻,他的内心还是很满意的,胡徽妃越是出头露脸,这个棋子所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大。
为了撇清楚自己跟胡徽妃的关系,邵世善想了想,便开口道:“娘娘,殿下执掌公众右藏乃皇上所定,执掌宫中右藏没有问题。”
“你……”胡徽妃没有想到是邵世善说这些话,一时都被噎住了。
先前她说出少府监官员那些证据、指证韦皇后弑君的时候,邵世善明明出口相帮,现在怎么会倒她的台?
不对,邵世善始终还是站在十八皇子一系的,自然会帮助元康公主。
她狠狠看了邵世善一眼,内心暗恨:待皇儿登基为帝,一定要让邵世善死无全尸!
始终没有说话的顾名璘,忍不住又看了邵世善一眼。
最近邵世善的行事,总带着一种维和与矛盾。
现在他支持胡徽妃所查到的少府监证据,明显是与韦皇后为敌;现在他却支持元康公主执掌宫中右藏……
这种变来变去的做法,对邵世善有什么好处?
既然中枢重臣和定国公都想让元康公主出宫,就算胡徽妃和郑宏再想阻拦,也无补于事。
只听得齐瞻竹笑着说道:“娘娘,郑大人,你们想要得到宫中右藏,只待新帝登基下旨就行了,实在无须如此对待公主殿下。”
不理会胡徽妃和郑宏恼怒色变,齐瞻竹又转向了元康公主,道:“若是新帝另有旨意,想必殿下也十分乐意交出宫中右藏吧?”
元康公主点了点头,淡声道:“这个自然。”
她早就看出来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点头顺着国公爷的话语去说就行了。
她俯下身子,细细地看了郑登死白的脸容,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很快就站了起来。
她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特别是在看着胡徽妃和郑宏的时候,完全没有掩饰眼中刻骨恨意。
短短一天,她的母后宾天、皇弟溺亡,连她自己也要被困于宫中,这样的变化,她怎么想都想不到。
若不是国公爷带着证据及时赶到,在这些人的逼迫之下,她毒杀母后、残害皇弟的罪名是不是成立了?
谁都知道,这些人赶尽杀绝,就是因为她手中有宫中右藏!
什么是怀璧其罪?这就是怀璧其罪!
元康公主通红着眼睛,再次看了郑登的尸体,然后对齐瞻竹说道:“国公爷,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宫?”
她不能再留在宫中了,除了白白搭上自己,对查探母后和皇弟之死毫无作用。
无法说出来的悲伤,但是没有什么用,母后和皇弟都不在了,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找杀害母后和皇弟的凶手,为他们报仇!
就这样,在元康公主交代裴鼎臣等人好好打理郑登的身后事,她就跟着齐瞻竹离开了。
她当然还会进宫,但绝不是这样一种被人逼迫的状态!
待她出了宫,才发现定国公早就为她准备好马车了,守在马车旁边的人,就是长公主长史赵奉。
“殿下,如今殿下府中太过忙乱,不如就去老夫府上作客一段时间?”齐瞻竹这样问道。
元康公主默了一瞬,然后道:“如此,就有劳国公爷了。”
她见到赵奉,还以为定国公会将她安排在皇姑母府中,不曾想,却是直接前去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乃勋贵第一,府中还有府兵镇守,自然要比如今没有主人的长公主府安全一些。
可见,国公爷考虑得很周到……
“有劳国公爷了,元康……感激不尽。”元康公主再一次说道,眼睛渐渐湿润。
有胡徽妃和郑宏等人逼迫在前,便越发显得定国公回护的可贵。
哪怕……定国公最后是看在宫中右藏的份上,这份回护之情,她都会铭记于心。
齐瞻竹拱了拱手,回道:“殿下谬赞了。实不相瞒,老夫只是忠人所托,设法帮助公主离宫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