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愚带着西山营士兵的到来,加快了这彭城战役的进程,而林济时的死亡,其实意味着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
尽管还有林济时的亲信和弓箭士兵知道自己绝无活路,在作垂死挣扎外,越来越多的彭城士兵放下了他们手中的兵器。
天色微亮的时候,汪府那辆漆黑的马车缓缓驶进了彭城,由缇骑和西山营士兵拱卫着。
缇骑们走在最前面,他们已经换上了红色的鸣蛇服,腰配着七星刀,气势威严冷肃,让人望而生畏。
彭城的百姓们只敢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来张望,很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却又怕知道外面的情况。
他们作业听到驻守的彭城士兵说,入夜将会有反贼攻城,让大家都尽量躲在家中,以免性命之虞。
现在是什么情况?彭城士兵都被控制住了,那么这些进城的人是不是反贼?
王白按照叶向愚的交代,像先前那样说了一番话,表明了缇骑的身份和奉皇令返京兆的事情,用以安抚民心。
不管这些话是不是有用,不管百姓们是不是相信,缇骑想得到的就是暂时的平稳。
安抚百姓、收拾残局,自然有另外的人来做。
漆黑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前,旁边还有一个不小的校场,这里便是彭城果毅都尉林济时居住的地方,旁边则是彭城士兵训练的校场。
叶绥下了马车,吩咐王白道:“现在大人还在昏迷中,你们抬他下来的时候,小心点。”
王白等人自然听令,抬着汪印的动作小心翼翼,极尽可能地不发出一点晃动。
——马车里的环境不适合汪印休养生息,只得将他搬下来。
而封伯的遗体,早已被王白等人抱走妥善安置好了。
直到汪印躺到了床上,气息越加平缓后,叶绥才终于有空对一旁的叶向愚说道:“哥哥,你辛苦了。”
先前叶向愚赶到的时候,叶绥只远远朝他点了点头,现在才有机会面对面说话。
幸好哥哥带着西山营及时赶到,不然缇骑的损伤会更加严重,哥哥神色疲倦,眼底明显看得见乌青,明显是一路疾驰而来,或许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不辛苦?
叶向愚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话语,只关切地问道:“阿宁,是我来迟了,督主他……如何了?”
彭城外面那些尸体和弓箭痕迹,都显示了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恶战,缇骑们死伤无数,就连督主大人也……
叶向愚这一路赶来都没有停下来过,不过此刻还是忍不住懊恼来得迟了。
若是早一点,更早一点,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死伤……
叶绥想笑笑安慰自己兄长,但是实在笑不出来,只哑着声音回道:“最凶险的情况已经过去了,他没有性命之虞,具体的情况还得看他醒来之后。”
朱离的伤药和乌风草用得及时,半令虽然强行出招,应该是没有什么后遗症的,只是他尚未醒来,叶绥不想将话说得太满。
叶向愚看着自己妹妹脸上的倦容忧色,不知说什么安慰她才好。
阿宁她……经历者这一场厮杀,想必情况不会好。
只是现在汪督主重伤昏迷,阿宁必须强硬支撑着,要随时关注汪督主的身体状况。
他可以帮督主和阿宁做的事情,太少了……
想到这里,叶向愚肃整了脸色,说道:“阿宁,彭城这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河内卫大将军必定会很快赶到,兵部也会很快就派官员前来。西山营士兵已经协助缇骑在收拾残局,在河内卫赶到之前,我会带着西山营士兵离开。”
缇骑的能力本事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汪印昏迷着,缇骑们做事仍然有条不紊。
收集弩床弩箭、分辨规整士兵尸体、审讯彭城士兵、搜索都尉府往来情报书信……
哪怕缇骑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一切环节都在紧密而迅速地运转着,这种强大的配合和运转,让叶向愚和西山营士兵为之动容。
当看到缇骑们红着眼眶却动作迅速地从城外的尸体堆中扒拉出同僚的尸体时,叶向愚心中堵的厉害,所能做的,便是吩咐西山营士兵去配合缇骑。
缇骑很清楚,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叶向愚也很清楚,危局其实还没有真正破解。
彭城士兵这一场伏杀骇人听闻,还有那些从来没有在军中出现过的弩床弩箭,光是这两样,就足以让朝堂上下动荡。
这一场伏杀的背后,才是他们现在要应对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