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上刚昏迷那段时间,她与韦皇后有所联系,将纯妃禁足,此后便深居简出,没有见过什么人了。”齐适之补充道。
越是监视,他便越发觉得贤妃这个人不简单。
无论处于什么风暴漩涡之中,这个女人都能全身而退,而且都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譬如皇上昏迷一事,她明明做的比其他妃嫔都少,在太子专权上也默认,但是皇上醒来后第一个去的宫殿,还是寿康宫。
足见皇上对她的信任宠爱。
齐适之发现,皇上醒来之后明显对贤妃更加亲近宠信了,就好像先前因为十九皇子所引起的那些猜疑不存在似的。
定国公府暗地里做了那么多离间的动作,原本在皇上昏迷之前已见成效了,但是皇上一昏迷,就什么都没有了。
贤妃比之前更吸引皇上,这算不算异常?
想了想,齐适之说道:“我可以肯定,韦皇后、贤妃必定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太子和皇贵妃,多半是被她们牵着走。”
韦皇后和贤妃都对太子专权沉默,可以说是无能为力,也可以说是故意放任,她们好像就等着太子专权一样。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现在看太子和皇贵妃被皇上厌弃,而她们丝毫无损,就能说明这点了。
汪印沉吟片刻,将对那个清倌细作的事情说出来:“驸马爷,我怀疑彭城之战、沈肃和松江府水灾,与她们有关,驸马爷可有发现寿康宫有细作痕迹?”
是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也有可能是她们联合起来。
承恩公府豢有细作这是必然的,那么寿康宫呢?贤妃出身并不显赫,就是寻常官员之家,而且父母兄弟多年前就不在了,可以说与娘家没有多少联系了。
贵淑贤德四妃,只有贤妃是仅靠自己一个人封妃的,因其处世不争深得皇上宠信,多年前她封妃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若不是长公主殿下中毒,汪印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深居简出的贤妃。
韦皇后背后有承恩公府,有足够的底蕴和势力来培养细作,如果只凭贤妃自己也能培养细作,那就更值得深思了。
缇事厂和运转阁对寿康宫的关注不如齐适之,这个方向由齐适之来查就是最合适了。
“不曾发现,即使多了十九皇子,寿康宫也没有变得热闹,除了紫宸殿,贤妃也不会主动与其他宫殿往来,至于细作……查不到痕迹。”齐适之这样说道。
这说明了定国公府的查探还不够,也说明了贤妃掩藏之深。
他略略叹息:“此人极不简单,我会让人往这个方向去查,若有所得会告诉你。”
日子有功,贤妃迟早都会露出破绽的,他会继续盯着寿康宫,不会放过任何情况。
只是,现在怕是帮不到汪印了……
听到齐适之询问那一个“汪”字,汪印笑了笑,回道:“多谢驸马爷关心,这明显是栽赃嫁祸,皇上那里会判断的。”
当初那一个“曲”字能对曲公度和曲家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关键在于皇上要除掉他们,如今皇上还要借助缇事厂的势力,不会下当初那些决定。
不过,须防事不虞,他绝不会就傻愣站着任由别人泼污水,该做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听得汪印这么说,齐适之便没有多问了,只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若要帮忙之处就直说可以了。”
殿下身后的牵挂不多,汪印就是其中之一,不说殿下的遗愿,光是冲着汪印在棺前那一跪,他也会施以援手的。
汪印站了起来,朝齐适之拱手弯腰说道:“多谢驸马爷了。”
因着长公主殿下,他意外得到了定国公府的照拂,这是他的幸运,感激的话语就无需多说了,他都记在了心头。
以定国公府的地位,他唯有不断强大,才能有所回报了。
悄然离开万映楼的时候,汪印还是习惯性地回望了一下。
万映楼烛火辉煌觥筹交错,这象征着京兆繁华热闹的酒楼一如往昔,不会因为彭城之战和松江水灾而有所静寂黯淡。
有多少凄凉,便有多少繁盛。
他似乎看见那些明亮的烛火逐渐变得流动远去,那些鼎沸的人声也变得遥远消渺;他仿佛看见那些曾在万映楼出现过的人,长公主殿下、前尚书左仆射谢玠、慈祥微笑的封伯……
他们一个个闪现,又一个个隐去。
这一刻,他忽然有所感,万映楼仍在,却又不在了。始终都在的,是天上日月、林间风雨……
“呼……”汪印微微舒出一口气,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眉目间满是疏朗。
刚来到万映楼时的那一丝黯然消沉,从彭城之战发生后就缠绕在他眉间的那一丝黯然消沉,就在这一刻消弥了。
被日月照耀去,被风雨吹携走,再不能摧折他半分。
当他大步走进斯来院的时候,一直在阶前等候着他的叶绥不禁愣了愣,忍不住脱口道:“半令,发生了何事?”
半令不是去见驸马吗?怎么感觉……焕发着勃勃生机的样子?半令去万映楼只是一个时辰,怎会有如此明显的变化?
汪印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高亢辽远,惊得在汪府四处守护的缇骑护卫都震了震。
叶绥眨了眨眼,唇角不觉也扬了起来。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半令这样,明显是高兴的事。
直到她为汪印把脉的时候,才明白汪印看起来为何有些不一样了,她惊喜万分地说道:“半令,你的伤完全好了!”
半令在彭城强力提升,虽然因为救治没有造成大损伤,但毕竟心脉受损了,明面上看着没有什么,但是这是内力的暗伤,只能靠他自己缓慢修补,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半令的伤完全好了!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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