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农庄这里的动静,很快就通过层层关系递进的宫中,递到了寿康宫贤妃的前面。
“梁管事,这是什么人?”贤妃蹙着眉头问道,神色略带着不豫。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就跟那个中年幕僚一样,觉得一个京郊农庄的管事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很多时候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回娘娘,这是邵大人府中一个农庄的管事。过去他经常邵大人府中送去收成,对京兆的情况也有所未闻。听说此人十分会来事,和京郊各个农庄的佃农都打过交道,就连汪府农庄也有他十分熟悉的佃农。”鸣雁这样说道,将梁管事背后的关系一一都说了出来。
邵大人的府中,自然就是尚书左仆射邵世善的府中。
邵世善的孙女儿嫁给了十皇子为妃,在所有人看来,他天然站在卫皇后这一方,但是私底下,他与贤妃的往来也不少。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就将来的事情结盟或者怎么样,甚至两个人对结盟这个事情只字不提,但是两个人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对朝局的敏感——或者说是野心。
邵世善对寿康宫格外看重,很多消息和线索,他在向坤宁宫禀报的时候,同时也往贤妃这里递来了相同的一份。
与邵世善暗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不为人所知,这对贤妃来说正中下怀。
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邵世善或许是打着进可攻退可守的目的,但是对贤妃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管邵世善有着怎样的打算和野心,贤妃都不是很在意,只有邵世善一直给她提供消息和帮助,那么邵世善对于她来说就是有用的。
对于有用的人,她一向都十分有耐心。
并且她也清楚,想要维持两个人良好的合作,某些时候是需要彼此麻烦和借助的,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回,如此联系才能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密。
此刻邵世善的举动便是如此,这份消息本是为韦皇后而刺探的,现在往韦皇后那里送去了消息,也往她这里送来了一份消息。
——贤妃颇为满意。
“韦皇后那边怎么说?这个梁管事是否足够能够信任?”贤妃继续问道。
能够送进宫的消息必定是经过筛查的了,但是贤妃还是想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
“回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邵大人是命人同时候将两份情报送往不同的宫殿,奴婢听邵大人跟前奴才的意思是,邵大人想听听两位娘娘的意见再下决定。”鸣雁回道。
想必坤宁宫的皇后娘娘也是刚刚接到邵大人的消息,一下子也不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不过只要是皇后娘娘下了决定,那么他们这边很快就能知道了。
现在就看娘娘的意思了……
本宫的意思吗?贤妃看着邵世善所送来的情报,沉吟不语。
韦皇后会下令让邵世善前去刺探,这还是本宫所促使的,本宫的意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去确认汪印夫人是否就在京郊农庄。
现在事情有了进展,想出了试探的办法,又不用本宫做些什么事情,这个若是试探出来了,那对本宫来说当然有利,若是不成的话,那么本宫也没有什么损失。
于是她点点头说道:“将本宫的意思告诉邵世善的人,就说本宫同意这么试探,具体是怎么样的安排,你就让他们放手去做就是了。”
想必说邵世善做这样的一个事情并不困难,毕竟当初雁西卫那场瘟疫,前情后故,朝中所有大臣都是知道的,邵世善也不例外。
有这样一个范本在前,京郊农庄那里怎么做就很清楚了。
与此同时,在坤宁宫,韦皇后也给心腹宫女绿琴下了一个命令:“就这么吩咐吧,本宫很想知道,汪印的夫人是不是就在京郊汪府农庄里面。”
至于试探得一个结果,当中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又会有什么损失,这不在皇后考虑范围之内。
她想要的只是这一场试探的真正效果,或者说她想要的仅仅只是汪印夫人露面而已。
这两位贵人主子的命令已经下了,邵世善接到消息后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邵世善作为尚书左仆射,又是是皇子妃的祖父,在朝中有这样的权势和影响,要办成一件事,当然是十分高效的。
甚至,这个事情还不用他自己亲自出面,底下的人就已经将它办妥了。
很快,京郊农庄的一些佃农便出现了身体不适的情况。这最先是从一个农庄里出现的,然后迅速蔓延开去,很快接连几个庄子的佃农都出现了问题。
他们都有共同的症状,那就是浑身发热,然后呕吐不止,甚至还有些人严重到昏迷不醒。
京郊这些农庄里没有大夫,平时这些佃农身体有些什么情况,都是自己去找些药草来吃,有的管事们会前去京兆看大夫,但是像现在这么多人同时身体出现问题的,在京郊农庄里还没有出现过。
这个情况就像会蔓延一样,从一个庄子到另外一个庄子,接下来就连汪府农庄的佃农们也出现了这个问题。
虽然佃农们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但是奇怪的是,徘徊在汪府农庄外面的佃农却是不少,甚至聚集得越来越多。
因为,这些佃农都听说了汪府农庄里面有人懂得治病,并且他们也见到了汪府佃农的身体在明显好转了。
所谓疾病乱投医,又或许是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这些佃农们在某些人的鼓动下,竟然忘记了汪府或汪督主是多么可怕的人,他们聚集在汪府农庄前面,不断高声哀求着,求着里面不知道是谁的人为他们治病。
没多久,这些患病的人便被准许进入了汪府农庄,然后很多人便见到了他们此生所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