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汪印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仰着,看起来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那高涨的杀气蔓延至紫宸殿门口,将那两扇厚重的殿门摇得“吱吱”作响。
这股杀气充盈在紫宸殿的每一个角落,震得那些不会武功的内侍宫女两腿战战,就连殿中上首的永昭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枯瘦的脸容勃然色变,死死盯着汪印,大声喝道:“汪印,你在做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惊恐,永昭帝放在御案上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不管是汪印此刻的话语,还是紫宸殿中让人震慑的杀气,都在永昭帝的意料之外。
他没有想到汪印竟然敢在紫宸殿中说这样的话,更加没有想到其会如此肆无忌惮地释放杀气,汪印到底想做什么?
汪印往前踏了一步,对永昭帝说道:“皇上,不管是先前京郊佃农和京兆百姓在汪府聚集,还是如今国子监士子在京兆府聚集,不管是谁上呈了多少确凿的证据,您都不会相信,您都认为这些事情与臣有关,对吗?”
永昭帝瞪起眼,胡子都在颤动,再一次喝道:“放肆!现在是在紫宸殿中,汪印你竟敢如此对朕说话?”
让永昭帝怒气不断增加的,是汪印这种明显质问……乃至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
汪印这是什么态度?
朕乃一国之君,而汪印不过是一个臣子,朕掌握着国朝所有人的生死,包括汪印,汪印凭什么敢质问朕!
永昭帝忌惮不满汪印,自然是因为汪印的存在在他看来成了一个威胁,但是汪印在他面前素来是恭敬顺从的,像这样出言质问,还有动作神情那种不以为然,还是让永昭帝深深感受到自己的帝王权威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在这么一瞬间,永昭帝心中蓦地生起了一股杀意:汪印乱贼臣子,留不得!
只是,这股杀意在紫宸殿弥漫的杀意之中显得十分微小,如同萤火皓月之比,并没有引起殿中其它人的注意。
——只除了汪印。
汪印一直在看着永昭帝,又是如此敏锐剔透的人,当然捕捉到了永昭帝眼中的杀意。
这同样……也没什么好让他惊讶的,皇上为人行事,似乎这些年就没有怎么变过。
曲公度令名远播而最后曲家不存,或许皇上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是这样的行事了。
面对永昭帝的震怒杀意,汪印笑了笑,道:“皇上,您对臣忌惮,无非是怕臣会把持朝政、觊觎皇权,所以皇上数次将臣夺职,就是为了削弱臣的势力……”
他唇角微勾,眸中明显露出了讥诮,仿佛在说一件可笑至极的事情。
不待永昭帝说话,他继续道:“皇上,不管您是否相信,臣从无觊觎皇权之心,遑论把持朝政!不过……”
他话语顿了顿,随即再往前踏了一步,朝御案再近了一步。
他双手仍然背在身后,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而扬起,殿中的杀气也因此低压了几分。
如同重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口,那么大的压迫,让他们根本无从挣扎,有内侍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声!
偌大的紫宸殿,全部在汪印的控制之中,此时此刻,他才是真正掌控着殿中所有人的那个人!
汪印止住脚步,淡淡一笑,终于吐出了那句话:“不过,若是臣真的有心觊觎皇权,就算皇上怎样打压,也阻止不了。皇上不记得当初在大雍了吗?臣只带着三百士兵就救出了皇上,难道皇上就不怕臣再带着三百士兵换一个皇上吗?”
永昭帝神色铁青,他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守护在紫宸殿中的魏离弦等将领士兵瞬间脸色骇然,魏离弦“唰”地抽出了随身佩剑,身形瞬移至御案前,挡在永昭帝前面,用剑指向汪印道:“汪印,你想干什么?”
魏离弦的剑离汪印脖子很近,但是剑尖微颤,可见内心的惊诧不定,他一脸戒备地看着汪印,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语。
无论他对汪印有什么样的观感,都从来没有想过汪印会谋反,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汪印在说什么?带着三百士兵换一个皇上?这是……这是明晃晃的谋逆啊!
汪印……这是缇事厂督主汪印,是当年救出了皇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呵……”汪印低低笑了起来,下一刻,他倏地伸出两指牢牢夹住了魏离弦的剑尖,随即“咔嚓”一声响起,那锋利无比的剑尖竟然就这样生生被折断了。
更重要的是,殿中没有任何人看清楚他的动作,包括左翊卫大将军魏离弦!
汪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住断剑尖,朝永昭帝笑了笑:“皇上……臣说句实在话,便是整个左翊卫加起来,都不是臣的对手,不信……皇上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