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汪印喘着粗气抱紧了叶绥,在她汗涔涔的鬓边眷恋地亲了亲。
他们彼此气息交缠,两颗心都在剧烈跳动着。
他们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在一起了,又加上有了先前的一些分歧矛盾,内心也积压了许多和过去不一般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通过了这一场淋漓尽致的情爱发泄了出来。
持续的时间很长,滋味也和过去很不一般,结束之后,他们都沉浸在这种韵味当中,很久很久才平缓下来。
“难过我时常听到有人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我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明显听得气息不稳,带着一丝揶揄。
只有在床榻间、这样特殊的时刻,汪印才会说出这样一些话语来。
谁都想不到,平时深沉冷淡、让人畏惧万分的汪督主,在床上也会说出这样的情话来。
叶绥白了他一眼,喘着气没有回答。
她自以为是白眼,但是此刻她脸色潮红,眼波春情流转,这白眼就有了别样风情。
汪印心中一动,他轻轻啄了啄她唇瓣,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似从他腹腔间透出来,听起来低沉又撩人。
叶绥听着他这笑声,不觉有些口干舌燥,脸色更红了。
察觉到他身体某处又起了变化,叶绥心中颤了颤,双手抵在他胸前,紧张地说道:“半令,不要了……”
汪印抱了抱她,顺着她点头道:“嗯,今晚我够了。”
嗯,其实是不够的。
他乃习武之人,身体强健精力过人,又大半个月没有经历过任何情事。只有这么一次、就算时间很长,也不能够让他餍足。
不过他看到叶绥神色疲倦,自然克制了自己的欲望。
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会说这一句调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经过了这一次,他忽然明白为何会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也深刻明白为什么当初叶安世和叶向愚那么反对阿宁个嫁给他了。
夫妇敦伦,乃世间常理,是夫妻之间必不可少的。
比如,现在的他和阿宁。
他们之前出现的那些分歧矛盾,阿宁瞒着他的做法,让他素来淡漠的心却如巨浪翻滚,又如重山崩裂,始终难以平静。
奇妙的是,经过这一次淋漓尽致的结合,这种种失望伤心不甘似乎都被抚平了一样。
因为他很明显能感觉到,阿宁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对他全心全意。
他自己阿宁也是。
对夫妻来说,没有什么比两个人彼此爱慕、心意相通来得更美好的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的亲密可以抵挡一切分歧矛盾。
他很确定自己的心意也很确定阿宁的心意。
他相信阿宁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所想所思都是为了他好。
只是,就算阿宁能够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考虑也会有所不足,才会做出瞒着他的举动。
他撩起叶绥一缕头发在手指间卷着,心情舒缓而慵懒。
“阿宁,瞒着我拿自己去冒险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做了。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是自身安全第一。”
他乃军中孤卒出身,可以说是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和伤痛,才更明白性命才是一切的基础。
比如贤妃。
任凭她之前最得皇上宠爱与信任,现在已经死了。死了,无论她有什么样的计谋与势力,其实都施展不出来了。
哪怕贤妃之死、其背后影藏的势力可能会带来很多影响,但这些影响都与贤妃这个人无关了。
在这个世间,贤妃已经消失了。
他绝对不能接受阿宁的消失。
当然,他也知道这世上有许多许多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但现在不是那样的时刻,现在没有什么比阿宁性命更加重要的。
“不会,我不会这么做了。”
她做这么一次已经伤了半令的心,她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
“那你还有什么再瞒着我的吗?如果有,得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早作准备。”
叶绥下意识摇了摇头,瞬间又顿住了。
说起来,她真的还有一件事是瞒着半令的……
其实这也算是之前她先前那个计划的后续,原本也不打算告诉汪印的,到了现在,她哪里还敢不说出来?
她到底还是有些羞愧,凑在汪印耳边小声地说:“还有一件事,是我让年伯去做的……”
她将这个后续说了出来,越说到最后便越小声。
毕竟,比起她在长春宫的计划,她在年伯那里的后续安排还更加重要。
汪印听了,又气又无奈,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阿宁,你啊,你……”
他摇头叹息,将她拥入怀中怜惜地亲了亲。
心思太多,的确是可以长远筹谋,但有时候也……
阿宁这个安排是为了他好,他还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不过,阿宁自己是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还有人在帮她办事。
裘恩,本座得唤来见一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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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恩跪在汪印跟前,喉咙一阵阵发紧,艰涩开口请罪:“属下犯了大错,请厂公责罚!”
汪印神色不变,淡淡说道:“起来吧,你没有错。”
从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意思来。
这样的淡漠让裘心里一惊,他急急抬起头看向汪印,憨厚的脸容带着紧张,着急开口:“厂公,属下……”
看到汪印的眼神后,他顿时觉得自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起来。”
汪印再一次开口,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语气仍是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悦,但是裘恩还是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
他压根承受不住,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汪印。
在答应夫人的计划时,他就想过厂公会生气,但是他想只要能为护厂公安全,就算厂公生气,就算他被厂公责罚,他也甘之如饴。
但是现在……
厂公没有生气,没有怪罪他,但是厂公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失望。
他可以承受厂公的怒火,却不能承受厂公对他的失望,那比责罚处置他更让他难受。
汪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裘恩,本座的确不怪你。你这么做,想必也是听信了夫人的话。”
裘恩和阿宁一样,做这些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
阿宁爱惜他,裘恩忠于他,他的确不责怪他们。
但是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他们的做法。
“裘恩,当初本座救你性命,只是刚好碰到了,顺手为之,无须你做什么。后来局势有变,本座对你委以重任,希望你进入紫宸殿。即便如此,本座要的也不是你的报答……”
到了这个时候,汪印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听得出心情不扬,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怅然。
为了一个人好而为其做什么,其实这是很私心很片面的东西,每个人所认为的好不一样。
——他并不希望裘恩这样对他。
裘恩为了他好,可是瞒着他一次,那么也可以为了他好,瞒着他第二次。
这样的属下、这样的忠心,他并不需要。
但严格说来,裘恩也没有做错什么。
汪印的眼神出现了犹豫,已经想好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裘恩这样的情况,换作是过去,他会毫不犹豫处罚,最轻都是逐出缇事厂,从此不会再用。
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做不了好这一点。
或许,是他年纪大了?
看着裘恩,他不由得想起了封伯和朱离等人。
在彭城中,他失去了许多忠心可靠的属下,他们是属下也是家人,他们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他不得不承认,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他的心也渐渐变得柔软了。
他并不想那么容易就失去可以信任的人。
良久良久,他才终于开口了。
“此次不罚你。只有这一次,本座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绝不会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