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珠节很快就将朝官们的动静禀告永昭帝。
韩珠节身为九公主驸马,又是皇家暗卫副首领,对朝官们的动静可谓一清二楚。
他不欲参与太子之争,故而启奏的都是暗卫所见所听,并没有在其中添减什么。
末了,他这样总结道:“皇上,朝官们暗中认为二十一皇子更为合适,尤其是吏部出了叶安世的任命书之后。”
身为皇家暗卫,他也知道这些朝官真正是属于谁的势力,也知道朝官们是另有打算。
但,请立废二十一皇子为太子的呼声,的确比十八皇子的要高。
永昭帝听了沉吟不语,也没有追问什么,就令韩珠节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帝王便召来了吏部尚书崔沅,这样吩咐道:“将叶安世的任命书截回来,考功司郎中一职,朕另有人选。”
崔沅大吃一惊,忍不住脱口道:“啊……皇上,这、这……”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吩咐!
任命书都已经下了,皇上竟然下令要截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叶安世不出任考功司郎中,那岂不是他们的心血都白费了?
永昭帝冷冷看着崔沅,并没有说话。
崔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迅速反应过来,忙不迭弯腰请罪道:“皇上。臣……臣知道了,臣立刻就去办。”
皇上需要向他交代原因吗?当然不需要!
皇上既然这么吩咐了,那他这个臣子要做的,就是按照吩咐办事!
崔沅离开紫宸殿之后,第一时间就将这个消息送去了坤宁宫。
韦皇后自然震怒异常,任命书都已经下了,皇上竟然还要撤回来?
叶安世没有返回京兆,没有接任吏部考功司郎中之职。那么,那个最佳时机就不会到来!
如此,将纯妃及汪印势力一举拔除的机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了。
她不得不再次唤来了郑训,一是为了商量对策,二也存着刺探郑训底细的意思。
面对韦皇后的质问,郑训倒是不慌不忙。
“母后,您不用着急。父皇现在改变主意,定然是有人在其中作梗。但孩儿认为此事关系不大。”
韦皇后心生不悦:先是说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叶安世调回京兆,现在又说关系不大,以哪个为准?
“母后,孩儿之所以想让叶安世回来,就是为了营造纯妃势力庞大、能直接威胁到父皇的假象。但先前孩儿想岔了。”
“若是动叶安世和叶向愚这两个人的话,想必纯妃和汪印会极力阻止,就像叶安世此事一样。若是动那些纯妃不怎么在意的叶家人呢?”
郑训说罢,微微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纯妃不怎么在意的叶家人?
韦皇后皱眉,一时还没能明白郑训所指。
“母后,叶家除了叶安世和叶向愚,还有叶居谯和叶安泰在朝为官。”郑训提醒道。
叶居谯和叶安泰……韦皇后眉头还是皱着,心中依然疑惑。
这两个人她当然知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叶安泰走的是五皇子的路子,与纯妃并不亲近。
叶居谯和叶安泰若有什么事情,对纯妃影响估计不大。
郑训摇摇头,道:“母后,不管叶居谯叶安泰走的是谁的路子,他们都是叶家人。是纯妃的祖父和大伯,他们出了事情,纯妃能置身事外?”
郑训能想到叶居谯和叶安泰,自然是得到了蒋新芝的提点。
见韦皇后不语,郑训继续解释:“母后,我们之所以将叶安世调回京兆,就是为了让纯妃势力如日中天。既然现在事情生变,父皇不愿意让叶安世回来,那么这个事情,由叶家其它人来做也是一样的。”
韦皇后打量了郑训半响,才道:“说说看吧,你想对那两个人做些什么?”
她边说着,边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掩饰心中警惕大作。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不被她放在眼内的皇子,却有了这么多谋划,针对的还是太子和皇位。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叶家那些人的?又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韦皇后的确很想看看郑训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但是……郑训这样的转变,却让她疑惑。
甚至,还有些害怕。
她是不是在无形中忽略了什么?
她举起茶杯,郑训却以为她是在端茶赶人了,不由得站了起来,拱手道:“母后,有关叶居谯叶安世的事情,孩儿去与岳祖父商量,请他帮帮忙。”
他口中的岳祖父,当然就是邵世善了。
在韦皇后看来,邵世善也就是他自己的人,因此她并没有什么异议。
既然郑训自己将此事揽了下来,那她就静待结果就是了。
这般想着,她也没有挽留郑训,而是顺势示意其离。
汪印这边,看起来依然还是那么平静。
“皇上还在两位皇子之间犹豫,不管现在朝官倾向哪一个皇子,这都是他不允许的。”汪印对叶绥说道。
所以他才会让裘恩在皇上面前说了那些话,现在果然如愿。
帝王的心思,并不难猜。
叶绥也想明白了,为何只是裘恩说了那么几句话,皇上就改变了主意。
半令很了解永昭帝,知道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皇子提前声望。
即便皇上有意立太子,这个人选,也必须是他自己选定了,朝官才能有想法。
不然,就是忤逆帝心!
现在阻止了父亲回京,万一京兆有什么变化,父亲在山东道也能有转圜之地。
不过,尽管此事如愿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阻止父亲回京一事,太过顺利了。
韦皇后既然做了这样的手脚,将吏部考功司郎中的位置都腾了出来,怎么会甘愿?
但是,韦皇后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任由崔沅将任命书撤了回来。
汪印也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不会觉得叶绥是杞人忧天,因为他都觉得有种风雨将来的压抑低沉。
不管是宫中还是宫外,他都让缇骑盯得很紧,缇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汪印握紧了叶绥的手,轻拍了拍:“阿宁,放心,本座会盯紧的。”
既然暂时看不清,唯一能做是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当接下来爆出那一事的时候,汪印和叶绥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