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纵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剑刺向了陆太后。
他的速度太快太快了,犹如一道闪电,所有骁卫营士兵都只觉得有一阵风扑来,根本就看不清楚汪印的身形。
而骁卫营大将军李骓,只来得及堪堪举起手中长刀,想挡在陆太后跟前。
随着“碀”的一声响,李骓只觉得有一股磅礴的剑气在胸口激荡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将军!”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骁卫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瞬间响起,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恐惧,似遭遇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
李骓极力压下胸口但气血翻滚,定神一看,立刻倒抽了一口气,差点忍不住再喷出一口血。
他知道为何骁卫营士兵会那样惊慌大叫了:那张雕花椅子上空无一人!
本该坐在其上的陆太后、他的主子,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不见了!
李骓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看向汪印原本站立的方向,眼睛蓦地瞪大了。
汪印还是站在刚才的地方,仿佛根本就没有移动过,似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只除了……
他身前正站着陆太后!
不,陆太后不是站在他跟前,而是他逼迫着陆太后站在了他跟前。
他一手仍旧背在身后,另外一手……手中的利剑正架在陆太后的脖子上!
剑刃紧贴着陆太后的皮肉,在漫天火光下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陆太后脸上满是惊愕,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还有一丝茫然。——显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出现得太快太突然了,电光火石之间,陆太后甚至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在汪印这一边,脖子上架着一把锋利的剑。
握剑的人,是汪印。
陆太后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身子微颤着,想侧过身来看着汪印,可是剑刃贴着她脖子,她一动也不敢动。
李骓和骁卫营士兵更是不敢动,他们连汪印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眼下这种情形了。
李骓张了张口,扭头看了看宫墙上那些弓弩,士兵们连弓弦都拉开了,随时都在准备着射箭。
可是,眼下这种情景,他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射箭”的命令了。
或许从内侍禀告、陆天后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机会发出这样的命令了。
陆太后身子僵硬,明明是片刻之间,她却觉得像是过了千万年之久。
她眼角余光瞄着这个深深刻到心里去的人,翕动着嘴唇,差点要失声。
她用力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发出一丝破碎声音:“督……督主,为什么?”
任她想了无数个可能,她都想不到汪印会将她挟持,会将利剑架在她脖子上。
汪督主汪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褪色,一身武功非凡,就算缇事厂专司阴私刺探,汪督主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汪印从在军中扬名那一刻起,所行所为都是循着大仁大义,从来就没有做过胁迫他人就犯的事情。
所以,即便汪印与骁卫营士兵对峙,陆太后也胆敢坐在对面。
因为她深深明白,就算汪印要带着这些暗探出逃,也只会凭着自身的武功来杀出一条血路。
她哪里想到,汪印会胁迫她?汪印怎么可能会做这样事?她不明白,她不明白!
汪印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他连看都没有看到她,只维持着架着利剑的动作,对着李骓淡淡说道:“放缇骑离开,不然陆太后……”
威胁,直接了当的威胁,用陆太后的性命来威胁骁卫营。
李骓咬着牙,恨得眼珠子都要裂开来。这样的威胁,他实在不能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
他还在犹豫间,陆太后却开口了,她尖着嗓子,竭斯底里地喊道:“不!不可能的!你不会胁迫一个女人的,你不会!”
汪印在她心目中是顶天立地的存在,不管为了什么,都绝不会威胁一个女人的。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汪印的剑刃贴着她,说出了威胁的话语,她心中依然还存着一丝希冀。
汪印终于看向了她,眼眸依然淡得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勾了勾唇角,笑道:“本座不胁迫女人?可笑。”
陆闻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当此局势,他要将这些暗探顺利救走,那就必须竭尽所能,做任何可以为之事。
挟持陆闻莺乃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本座为何不会做?
汪印此话一落,陆太后眸光便暗了下来,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竟然这样说……将她的希冀碾压得粉碎!
她大张着嘴巴,觉得连气都透不过来了,眼神满是指控,又满是委屈。
就好像,汪印负了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汪印却早就移开了目光,他握着剑的手动了动,锋利的剑刃贴得更紧了,陆太后脖子的皮肉都深陷了下去。
李骓死死盯着剑刃,一手握成了拳头,还是没有出声。
“不能放他们走!不能!他不会这么对哀家的!”陆太后强忍住内心被撕裂的痛苦,这样下令道。
他虽然是把剑架着她脖子,那剑刃都这样近了,可是她脖子没有见血,她还完好无缺。
——他肯定只是吓唬吓唬她。
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将汪印截住,哪怕汪印……重伤濒死!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脖子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愕然低头看了看。
只见那剑刃已经割开了她皮肉,鲜血染红了剑刃,渐渐汇聚,滴落了一滴血。
“吧嗒”,她仿佛听到了那滴血落在地上的声音,然后有什么碎裂开来。
西殿有“噼里噼啦”的燃烧声音,还有内侍宫女们的慌乱尖叫,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的脖子见血了,汪印……真的会伤害她,甚至想杀她!
汪印还是没有看向她,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一分,陆太后脖子上的血渗得更多了。
“李将军,本座数三声,让还是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