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们很快发动了新一轮更大规模的攻势。这回它们已经不再一个一个出现,而是叠在一起,三五成群地一伙伙冲了过来。
其中更多的是舞王僵尸。
一个舞王僵尸跳了一会儿自创的抽风抽搐舞,摆个拉风的pose,就召唤出四个伴舞僵尸;两个舞王僵尸,可以召唤八个伴舞僵尸;三个伴舞僵尸,就可以召唤出十二个伴舞僵尸……以此类推,一时间,到处都是舞王僵尸和伴舞僵尸以及它们癫狂的舞蹈。
简直是群尸乱舞,甚是吓人。
这样一来,草地战场就变成了超级大舞台,舞王僵尸和伴舞僵尸意气风发,载歌载舞的前进,遇到植物就咬,混合着其他种类的僵尸,所向披靡。
更糟糕的是,下雨了。在一片烟雨蒙蒙中,迷雾显得更加神秘,肆意地侵犯我们的视野。
雨水打在我们身上,谁都不免觉得一丝寒意略过。
我哆嗦着不敢发射豌豆子弹。在这重重迷雾当中,谁又能保证子弹一定会落在僵尸身上呢?
路灯花们的光芒一点点向后退去。这些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植物们靠得太前也只能是被僵尸啃掉。
于是为了保护宝贵的照明资源,我们植物的防御战线只能不断地缩小。
幸运的是,一盏盏火炬树桩点燃了。这些浑身充满热情与赤焰的家伙耸立在我们面前,组成了一道火墙,不仅照亮了迷雾,也温暖了我们的身躯。而路灯花们则暂时离开了战场。
火炬树桩的火焰对蘑菇们的孢子弹没什么作用,但却对我们豌豆类植物的攻击有很大的增强效果。一颗颗豌豆混合着他们的火焰,在黑夜中仿佛一颗颗火流星,朝僵尸们射去。
顿时,僵尸那方的气焰收敛了一大半。
但它们很快又想到了解决办法――一扇扇铁网门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一只只铁网门僵尸举着铁网门走在最前端,阻挡着我们的火焰豌豆。它们的身后,是一群群相同得可怕的舞王及伴舞僵尸。
它们明明刚刚才被火焰豌豆打得几乎消失不见。
雨竟然越下越大了。火炬树桩们的火焰一点点得变小,最后一株株地隐去――刚刚接到命令,它们可以下场了。
取代他们的,是一大堆原本在后场休息的、迷迷糊糊的大喷菇。它们的孢子弹从它们肥厚的菌盖中喷射出来,穿透了铁门与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僵尸。场面一时被控制住,我也可以悄悄休息一下了。
可当最后一株火炬树桩的火焰消失之时,我却突然听见它低沉嘶哑的声音:“小心啊……”
我警觉地扭头,在我前方的两株大喷菇已经被一只铁桶僵尸咬得奄奄一息、面目全非了。它们的嘴已经因为受伤张不开了――看着它们憋屈的样子,我不禁感到气愤:面对一个打不过的对手,怎么能一声不吭呢?
我开始冲铁桶僵尸射击。豌豆子弹混合着雨水一颗颗射到铁桶上,就像炒豆子一样噼啪作响,却奈何不了铁桶僵尸半分。眼看着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我甚至听到了它欣喜的叹息声,看见它张开的大嘴……直到它对准我左边的叶子咬了下来,剧烈的疼痛传来之时我才停止射击……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前一个晚上躺过的医院的小花盆里。因为我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是我最讨厌的白色。而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当然,周围还有一些植物。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真是如此,我发现他们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不像是在关心一个刚刚清醒过来的同伴。
终于,有植物开了口――那是两株魁梧高大仙人掌与大嘴花。
“首先我们向你的伤情表示慰问。”仙人掌缓缓对我说,“现在你不是很疼了吧?我们能不能与你谈谈?”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才感觉到我受过两次伤的左叶真的很疼,那是一种如刀削的疼。我忍着呻吟,心想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最近的战斗,我们都没有吃亏。”大嘴花直接步入正题,“但是这一次,我们打得很被动,差点儿被僵尸包抄。”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还以为像我这样受伤的植物没有几个呢。
但耳边传来的隔壁房间的植物的呻吟和昨晚大喷菇的惨状证实了他的说法。
而我同时也惊恐的发现:怎么这间病房只有我一个伤病员?
我的叶子突然又一阵疼痛。仙人掌仍盯着我:“昨晚,我们为什么差点输了呢?”
他很快自问自答,一板一眼地说道:“因为在我们的军队里,有一个奸细!透露出了我们的作战方式!”
我猛然一惊,差点没坐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偏偏和我单独谈这个问题?
我看到大嘴花的大嘴突然动了动,说出一句让我心跳加速的话:“而你,就是那个奸细!”
我感觉到伤口有剧烈地疼痛起来,比之前的程度都要厉害。
“我们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呢――”仙人掌和缓的语气让我更加不安,“当我们在昨晚的战斗过程中发现受伤昏迷的你时,你的周围一个僵尸也没有――僵尸们看到你都从你身边绕开行走,见到别的植物却仍是撕咬。”
“那么,我很好奇,为什么僵尸们都不去啃食一株没有了反抗能力的植物呢?”
不错,我之前确实没想过,我在孤立无援地被铁桶僵尸啃咬时,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脸上的表情,把我心中所想表达了出来。大嘴花冷笑一声,呲着那口尖牙:“那个铁桶僵尸最后放过了你,离开了。”
对此,我已经无法辩驳了。
“而且有目击者说,”仙人掌继续补充,“在昨天的白日战斗,一只普通僵尸来联系过你。”
“什么?!”不知为什么,他说“目击者”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向日葵。
我想我这时应该反驳了:“首先,我和他只是敌对双方关系;其次,我回应它的是子弹!”
“不错,它向你联系后,你用子弹帮助它全身而退。”仙人掌“补全”了我的话。
“这简直是污蔑!”我想挥动叶子宣泄愤怒,却发现左叶已经没有了知觉。
说出这句话,我望向周围其他的植物,想要寻求几道同情的目光,可是却发现,周围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气愤与职责。
我沮丧地低下头。仙人掌却突然说:“在我们完全确认之前,你仍可以自由活动。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是那个奸细……你好好休息吧……”
我还是低着头,直到它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抬头看了看门。
结果,一株鲜黄的玉米投手与我对视。我看不见它的眼神,因为它“哐”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我的叶子再度疼了起来,这次还伴随着严重的头疼。
不过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