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见绍芷秋问,突然心中一阵委屈,两眼瞬间红了,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动作快的绍芷秋和银环都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身子上的伤都还没好!还不快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见绍芷秋真的动了怒,芳草才在银环的搀扶下坐了回去。
“姑娘。。。”话要出口,芳草却开始有些犹豫。
“说吧,你总不能让你姑娘我去你家问吧?”
芳草连忙摇头。
“姑娘,我,今儿我娘来了,说,说要给我说人家。”
绍芷秋一愣,看着芳草。
“你如今伤都没好,怎么就急着开始说亲事了?”
这伤,放在一般人家好不好得了都不一定,谁家赶在这个时候和芳草结亲?
芳草赫然。
“我娘,我娘是听说了如今府里有名医给我诊治,又听说只要再养些日志就能好了,便来同我说起此事。。。”
“你不愿意?”绍芷秋问道。毕竟芳草这一病确实耽误了好些日子,虽说这两年来寻医问药也没断了,可是到底府里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如何尽心。
当初若不是青书执意要将芳草留在府中,只怕此时她性命如何还不好说。
芳草连连点头,说道。“姑娘,奴婢,奴婢不想嫁人!既然何先生说奴婢能好,您就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奴婢不嫁人!”
绍芷秋略微皱眉,她院子里的人,确实有该放出去的了,输知意年纪最大,可自己用着惯了的,如今局势未定,却也不敢叫手边没人啊,如此一来便耽搁了下来。
连知意都被耽搁了,更别说其他人,芳草身上有伤,绍芷秋就更没想到了。
“不如我去跟你家里说说,再留你在我这里几年,等过两年你再大些,我再亲自为你挑上一门亲事,如何?”
绍芷秋话还没有说完,芳草就开始摇头,等绍芷秋说完了,芳草连忙说道。
“姑娘!姑娘,奴婢这样的身子,哪里还有好人家肯要!姑娘就当可怜可怜奴婢,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伺候到您老了,奴婢也陪着您!”
“你这是什么话!你的身子怎么了?”绍芷秋听着不对,追问道。
芳草此时确是一脸倔强的咬紧了牙不肯说。
绍芷秋转过头去看向银环,她虽然熟读医书,可是请脉看诊一事同棋艺一样,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自然不能让下结论。
而银环多日来一直跟着鬼医,自己又本就熟知医理,自然是该知道的。
银环见绍芷秋看向她,又看了看一脸倔强的芳草,便直接说道。
“芳草姑娘今后怕是子嗣艰难,希望不大了。”
绍芷秋真的是愣住了,若是旁的,她兴许能帮上忙,可是这种事情,她该怎么帮?
她总算能理解芳草的心思了。
“你真的想好了?”绍芷秋问芳草。
“想好了!”芳草连忙点头。
事实上芳草的娘也不是头一次来和她说这事了,她已经考虑了许久,跟在绍芷秋的身边,看着绍芷秋活的是何等的要强,即便是世间男儿又有几个能比得上?
若是自己身子尚好也就罢了,有了后人,也算是有了指望,可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再有了,又何苦再走上那一条一眼便能看到尽头的无望之路?
所以她想好了,她就要陪着姑娘,看着姑娘轰轰烈烈的活一辈子,她家姑娘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后宅贵人绝不会是!特别是在景文帝下旨赐婚之后她更确定自己看的没错。
“姑娘,既然其他姐妹们不能陪着您走一辈子,您就应了奴婢吧!让奴婢跟您做个伴!奴婢决不会让您走在奴婢的前头!”
“说的什么胡话!”
绍芷秋叹了口气,早知道芳草是要说这样的话,她就不该带着银环,否则银环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的人,心中不知会有怎样的想法。
“姑娘!求求您!”
芳草期望的眼神看得绍芷秋心中万分不忍,若说她和念文刚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是不大满意的,可是日久见人心,人和人之间的情分不都是这么相处出来的?
想到了念文,绍芷秋神色黯然。
“好,我答应你,可是既然我师父没有说必定无望,那你也不许放弃!将来有一日若是病好了,我再替你相看,可好?”
芳草顿时激动的点头。
“全凭姑娘做主!”
安抚了芳草,绍芷秋心情十分复杂,又让人去打听了芳草的家人给芳草相看的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竟让芳草反应这样激烈。
随后,绍芷秋便去了何洛子的住处。
一番叮嘱询问之后,芳草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绍芷秋总算是回了清秋院。
银环一直跟着绍芷秋,看着她是如何为了芳草的事情费心费力,竟全然不把芳草当成一个下人。
她心中十分疑惑,传言中嚣张跋扈霸道任性,又目中无人的绍芷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回了清秋院之后,银环便退下了,知意便把今日看到的银环的所做所为一一对绍芷秋详细说来。
绍芷秋没想到银环行事竟如此谨慎,也不怪自己会着了她的道。
好在这一次已经不一样了。
解决了这些杂乱之事,绍芷秋不得不再次面对眼下最为麻烦的问题,该如何说服祁五,不要跟着自己。
是直言相告还是想个法子支开他呢?
若是直言相告,只怕祁五这人未必肯听,到时候他再给自己来个先斩后奏,那自己岂不是措手不及?
还是要想个法子支开他,寻常之事怕是骗不过他,那就只能将计划的一环交付给他!以他的性子,决不会让事情砸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出其不意,他再想做些什么也就难了。
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安心谋事,而无后顾之忧。
让他去做什么呢?
什么事情是既重要,而又安全的呢?
绍芷秋仔细的回想自己的计划,发件竟然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位置,就连她自己,都处在一种危险当中。
如此一来,她如何说服祁五!
难不成要将之前的计划全盘推翻重新来过?
绍芷秋苦恼万分。
原本绍芷秋的打算,是诱敌深入,以弱示敌,等敌人入瓮之后,自己把盖子一盖,关门打狗!
可是这样无非是正面冲突,而后再如何有后手,谁也无法保证时局的变化。
原本绍芷秋算是艺高人胆大,觉得凭借她如今的武艺,还真有人能伤得到她不成?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一些人的性命,一来是觉得这些人不该就这么死了,不该就这么沦为牺牲品,可是今日褚先生的话让她产生了些许动摇。
自己真的该把他们弃掉吗?
变成自己最为不齿的那种人?
绍芷秋一夜未睡。
一夜的时间,她都在想一个问题,有更好的办法,不将人命当成人命,自己便可以从险境中脱身,可是她却拒绝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