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你觉得那个叫李多金的少年实力怎么样？”
“看不出深浅，不过从他刚才打碎青石板的那一击推测，搞不好连老子在他手上都讨不到多大便宜，赢是应该能赢，但不容易。”
“那你有点逊哦。”
“呵，老子就是再逊，十二年前也是武泰大陆中代表北方江湖的武林盟主，武道境界出神入化！如果是你的话，在人家手上怕是半招都挺不过，一拳打得你全身粉末性骨折。”
“划重点，十二年前的武林盟主。”
“哼……”
“放到现在，还有多少含金量？”
“哼……”
苏哲嘴巴上不服不忿，但儿子这两句话，却是把他的心扎透了。
遥想当年，他苏哲在武泰大陆上那是真正呼风唤雨的绝顶强者，北方公选出来的武林盟主，论武功、论德行、论威望都是出类拔萃的武道泰斗。
自打十二年前灵气复苏，修仙者横空出世，他这个曾经冠绝江湖的北方盟主一夜之间就失去含金量了，按照以前的世俗标准来评定，他的武功造诣已达出神入化之境。一夫当关，虽不能说万夫莫开，但百夫是肯定开不开的。
可现在，小小一个淬体期四重左右的半新修仙者他都不敢轻易招惹。
苏哲摸了摸后脑勺。
那里一块隐隐作痛的伤疤，记录着两年前他与修仙者的一场打架斗殴事件，当时对方并没出手，就张着嘴对他吹了一口气，就是那口气，把他吹的脚底打滑后脑勺咣当一声磕在了桌角上。
苏阳一声叹息：“你这做老子的常年吃老本，我这做小子的也是日常不争气，再这样混吃等死下去，恐怕咱家这个武馆离倒闭出兑也不远了吧。”
苏哲沉声道：“家里的馆子有你老爸在撑着，现在还轮不到你一个孩子在这边唉声叹气。武道出路千万条，当年我苏哲能顶着修仙者制造的重重压力，让有间武馆在这方圆几十里重现耀眼的光芒，现在一样可以。”
“当年是当年，当年也没有帝国对修仙道场的政策扶持啊？现在？呵……”
武道的没落虽说已经不可避免，不过直到三五年前，苏哲苦心经营的这家有间武馆确实还没有落魄到开不下去的地步。就像苏哲说的那样，他顶着修仙者的巨大压力，在最恶劣的条件下仍然还是让有间武馆重现了巅峰的第二春。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别人之所以把自家孩子送到有间武馆，那是因为方圆几十公里找不到修仙道场，再加上有间武馆也算横行霸道，把附近其他武馆的馆子都给踢了，让人家的生意场经营不下去，靠接收其他武馆的反水弟子这才硬挺了这么多年没关门大吉。
现在帝国的扶持政策落实到位，修仙道场遍地开花，遥远帝国北境的荷叶村里都被安排上了。从打两年前，隔壁开了一家名叫神威的修仙道场时起，有间武馆的生意就彻底不行了。
说话的功夫。
父子二人已经回到了武馆。
推开吱嘎吱嘎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院子里除了一口水井、两张桌子和凌乱的几条长凳以外就要啥没啥了。
萧瑟的秋风冷冷吹，枯黄的落叶满天飞。
“这怎么大晚上的连个灯都不点？”
平常这个时候，弟子们都应该把晚饭给做好端到桌子上了，今天没人做饭不说，连桌子都没人擦，偌大个武馆连一盏灯都不点。
“郭逢春！罗明轩！齐玉！陆仁嘉！”
苏哲气沉丹田，以内力发声，瞬间整个武馆内外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但他连续喊了几次，都没有弟子们像往常一样并排站到门口恭迎他打道回府。
是去买菜了吗？
是去什么地方疯玩了吗？
亦或者是……走了吗？
想到第三种可能性，苏哲的心脏不由得猛地一揪。
就在这时，门外吱嘎一声响。
四道人影几乎不分先后的进了院子。
苏哲定睛一看，正是有间武馆如今除了苏阳以外，仅存的四个记名弟子。
他们分别是苏阳的五十五师弟郭逢春、九十八师弟罗明轩、二百零五师弟齐玉，以及三百七十六师妹陆仁嘉。
看到他们的出现，苏哲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底的大石头落了下去，要是连这四个仅存的弟子都走了的话，有间武馆就真的是名存实亡了。
苏哲面带严肃的看着他们：“这么晚了，你们几个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没人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苏哲总觉得，这几个人的神态今天看上去怪怪的。
气氛在沉默中持续了一段时间。
几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三百七十六师妹陆仁嘉打破了这份沉默，她尴尬的看向苏哲，缓缓开口道：“苏馆主，我们几个，其实有话要说……”
苏哲忽然间有了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
不，不会吧，这些年老子对他们可谓是情深义重，重情重义，义不容辞，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应该不可能选择在武馆这个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雪中送屎吧？
想多了。
肯定是我想多了。
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苏哲做出这样的自我安慰，还回过头去看了儿子苏阳一眼。
苏阳却摇了摇头，无奈的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陆仁嘉尴尬的说道：“我们想……呃，就是，那个，嗯……退馆。”
“什么？你们想什么？”
苏哲睁大眼睛，用一种很变态很歇斯底里的眼神看了过去，并努力作出和善的语调：“孩子，馆主伯伯没听清，你刚才说了什么？再重复一遍好吗？”
边说着，苏哲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但客观的说，这丝笑容看上去着实有些狰狞。
陆仁嘉吓的“呀”一声尖叫，躲到了其他三个师弟身后。
五十五师弟郭逢春走前一步，用铿锵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陆师妹表达的不清晰，我来替她向您传达意思吧，她的意思是说，她想退馆，不愿意继续在这儿求学了。
对此，我和罗师弟、齐师弟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我们现在认为，武道实在是弱爆了，修仙才是武泰大陆中成为强者的唯一通道。
刚才我们去隔壁报名，他们的场主已经同意接收我们成为神威道场的弟子，事情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