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喝了一杯酒,又道:“你今天碰上了我,运气实在是好的。”
白风斜惊道:“怎么,他中的毒你能解?”
苏二笑道:“当然解得,只要知道那七种毒物是哪七种,我随时都能配出解药来。”
白风斜道:“那你知道是哪七种毒物吗?”
苏二道:“不知道。”
白风斜丧气地道:“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扭头看向季长醉,又道:“没有解药,他不还是要被毒死?”
苏二道:“你先别急,我苏二说解得就是解得。虽然我不知道哪七种毒物,但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我不想去找他罢了。”
白风斜道:“为什么不想去找他,难道他是你的仇人?”
…………………
一辆马车在夜暮中顶着风雪,匆匆前行,车轮在马匹带动下飞速的转动,把满地的冰雪都碾了个粉碎。
赶车的人是白风斜,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因为他不想把车开得这么快,有人却非得让他开得这么快。
“快些,快些,再快些!”苏二在简陋的车厢中一边抱着酒坛喝酒,一边对着白风斜大喊道。
白风斜抽了并不强壮的马一鞭子,喊道:“这样的马,你还要它怎么个快法?”
苏二道:“谁要你弄了这么个车厢破烂、马儿瘦小的马车回来?”
白风斜道:“那么个连鸟都不肯拉屎的鬼地方,能找到这样的已经算不错了。再说你嫌它慢,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马车在风雪中已行驶了足足两个时辰,漫天的风雪并不足为惧,沿途的寂寞才是真正令人烦心的,所以苏二和白风斜经常这样说话解闷。季长醉却很少说话,他只喝酒,他酒喝的越多,话就越少,好像都被入喉的美酒给堵住了一样。
好在两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总算到了,下车吧!”白风斜停好马车,从车上一跃而下。
“这就是你说的‘梅香小筑’吗?怎么一朵梅花也看不见?”白风斜看着眼前的乱石和几棵枯树,对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苏二道。
苏二道:“谁说是梅花的梅了,是倒霉的‘霉’,‘霉香小筑’知道吗,没有半点见识的东西。”
白风斜笑道:“你可得了吧,什么‘霉香小筑’,不过就是发霉的小房子罢了,不知道实在是正常的很。”
季长醉却道:“白兄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霉香小筑’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配药圣手’苏大先生的居所,不知道的人实在是少见的。”
苏二嘻嘻地笑道:“看吧,这下你总该承认你是没见识的东西了吧。”
白风斜岔开话头。道:“先不说这个了,弄解药才是现在最最要紧的事,赶紧去那个什么发霉的小筑吧。”
苏二随即和季长醉笑着踏着洁白如新的积雪,跨过满地的乱石,走了几百步,到了一座散发着霉味的破旧小屋子的围栏前。
竹制的围栏透出了一股子古老的气息,发黄发暗的竹子上布满了褐色和黑色的斑点,有一个鬓角染霜的穿着灰白长袍的人在侍候着围栏里的一株颜色鲜红的花。
按理说在这样的天气是见不到这样的红花的,但这株花却花瓣鲜红透亮,枝叶青翠欲滴,好像开在温暖舒适的春天一样。
那人本在专心的侍候着这株不知名的红花,看到苏二,就忽然立直身子,跑进小屋里,把门一摔,怒喝道:“老苏家的不肖子孙!你还有脸来见我么!”
苏二苦笑道:“大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认我这个弟弟吗?”
自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喝:“从父亲死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不是他的二儿子,更不是我的弟弟了!趁我还没有真正发火之前,你快滚吧!”
季长醉心道:“原来‘配药圣手’苏大先生是‘北神医’苏二亲生大哥,这我倒是刚刚才知道,只不过看现在这情形,他们兄弟间并不和睦,反而好像有着一番仇怨。”
白风斜对苏二道:“难怪你说你不想来见他,要是我去见一个会闭门大骂着叫我滚的人,我也不会愿意的。”
苏二长叹了一口气,道:“唉,说到底这都是我的过错,要不是我一直在外头漂泊浪迹,连我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大哥他也不会这么恨我的。”
季长醉道:“生死无定时,谁也不会知道你的父亲什么时候会死,你在外头待惯了,错过了与你父亲最后再见一面的几会,也是寻常中事,你大哥怎么会这样怪罪于你?”
苏二这时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他紧皱着眉头,道:“你们不知道,我父亲是死于一场大病,而他的病,我是可以治好的。如果我能回来,父亲就绝不会死。”
白风斜道:“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就算外面的酒再怎么好喝,你知道自己的父亲病重,就要死了,喝起酒来应该也觉得苦吧。”
苏二道:“往事就不用再多说了,多说也是于事无补。解药我会让我大哥给你们配好的,这也是还了徐伯启的一个恩情。”
他说着就去拍了拍那发霉的小屋的门,道:“大哥,我知道你恨极了我,我当然也无话可说。但我今天带来的人是徐伯启的徒弟季长醉,我知道你一定会救他的。”
过了一会儿,苏大在屋子里道:“季长醉和他的人留下,你滚!”
苏二凄苦地道:“好,我这就滚。”说完对着破烂的台阶磕了三个响头,转身走到季长醉身旁,对他拱手道:“我大哥一向说话算话,从不反悔,他答应救你,就一定会救你的,我便就此别过了。”
季长醉道:“金吹沙他们还在找你,你要走到哪里去?”
苏二道:“放心,我苏二虽然信得过的朋友不多,但还是有几个的,况且金吹沙他们算不得什么事,更奈何我不得。”
季长醉又道:“那梅家呢?梅绍基唯一的儿子就要死了,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来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