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罩门真的在体内?
季长醉打的累了,气息已然不稳,但还是没能找出梅绍基罩门的所在。
梅绍基大笑道:“你若用剑,我还怕你三分,可你非要赤手空拳,我有何惧哉?”
不错,如果实在找不到罩门,要硬破他铁甲般的横练,就只有凭借利器才能伤到他了。
但季长醉心里清楚的很,莫说他此时手中无剑,就算有名剑傍身,仅仅靠他两成的功力,也绝不可能伤到梅绍基。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找梅绍基罩门的所在,因为这是他取胜的唯一办法。
他的罩门不在体外而在体内,那他练的就不是“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之类的外功,江湖中由内而外的横练功夫只有“罡气体”和“金玉神功”两种,练“金玉神功”的人必须要保持童子之身,不然只要童子之身一破,一身功力就都废了,他练的难道是“罡气体”?
季长醉一边躲闪,一边道:“你之前说你没有罩门,莫非你是练的是‘罡气体’?”
梅绍基收回拳头,道:“那样废物的武功,我才不会去练!”
既非“金玉神功”,也非“罡气体”,他练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功?
季长醉一时不得其解,梅绍基的拳势越来越猛,而他的身法却已经越来越慢了,再这样下去,他非得中梅绍基一记铁拳不可。
但季长醉虽然身处如此险境,仍然是十分的冷静,他知道无论是怎样厉害的武功,都会有着致命的破绽,而梅绍基的破绽就是他的罩门。
“季长醉!你十五年来未尝一败,看来今天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梅绍基收拳,随后又立即出拳,中间的间隙连一秒都不到。
季长醉侧过身子,再次躲过梅绍基的拳头,他心道:“为什么他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要收拳?难道他练的是那一门武功?”
“梅大老爷,你说你没有罩门,可不巧的很,我好像已经找到你的罩门了。”
季长醉为了验证他的猜测,故意引梅绍基说话,如果梅绍基练的真是季长醉所猜测的那门武功,那季长醉就还有胜算。
“哼!大言不惭!”
梅绍基冷笑一声,又收回了打出的拳头!
就在他第二拳将发而未发的时候,季长醉身行一闪,一掌直拍向他的后背。
这一掌实在太快,快到梅绍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挨了这一掌。
季长醉一掌打完,立即与梅绍基拉开了四五个身位,定睛瞧去,但见他猛地喷出来一大口鲜血!
“原来他练的正是释迦门的‘金刚佛体’!”季长醉心中疑惑霎那间便都烟消云散了,“难怪他会说他身上没有罩门,‘金刚佛体’这门绝学靠的是体内的真气,而不是体外的肉身,只要一开口说话,泄了真气,便会破功,根本就不是横练功夫!他为了掩人耳目,故意练了一门能使肌肉暴涨的法门,让人误以为他练的是横练功夫,这样别人自然找不到他的罩门,便决计赢不了他了。”
梅绍基吐出鲜血,但仍是站的很稳,看来季长醉那一掌还不足以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季长醉道:“我说找到你的‘罩门’,便找到你的‘罩门’了。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这几十年来练的居然都是释迦门的武功!难道你以前还是释迦门的弟子吗?”
梅绍基这时就像吃了哑药,一个字也不说,“金刚佛体”唯一的破绽就是开口说话的那一刻,他只要不开口说话,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释迦门乃佛门宝地,门规极为森严,不光入门必须剃发为僧,来日还俗更是必须要废去一身武功。”
季长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想引梅绍基说话,一下子就讲出了许多话来。
“但即使门规如此,我听说近四十年来,还是有一个僧人在还俗时不愿废去一身武功,和戒律堂七十二武僧大打出手,释迦门对外都说那僧人被就地正法了。可现在看来,那僧人不光没有被就地正法,反而做了天下第一镖局的主人,梅大老爷,我说的对吗?”
不过不管季长醉怎么说,梅绍基也一言不发,只是出拳越来越快,每一拳都想直接致季长醉于死地。
“我还听说,那个僧人还俗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犯了释迦门的戒律,被赶出释迦门的。但那个僧人犯的是什么戒律,我却不曾知晓,梅大老爷,如果你知道的话,还请告知一二,免得我心中烦恼。”
季长醉见梅绍基紧咬着牙,还是一句话也不说,眼神也越来越凶狠,变得和野兽无异,又道:“既然梅大老爷不说,那我就只好自己猜猜看了。一个年轻僧人能犯什么戒律呢?他年轻气盛,可能与人斗狠,犯了杀戒。但那僧人一直待在山上,难道和其他的僧人斗狠,杀了几个僧人?总不大可能。那他还能犯什么戒律呢?对了,血气方刚,很可能犯色戒。梅大老爷,我说的对不对?”
梅绍基再也忍不住了,因为季长醉说的这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把他所封存了二十多年的包涵着快乐和痛苦的回忆都给无情地,一片片地切开了。
“季长醉!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为什么害死我儿之后,还要逼死我?”
梅绍基终于开口说话,同时变得失魂落魄起来,散去了全身的“金刚佛体”,季长醉这时只需要对这他的心口或是脑门,轻轻地拍上一掌,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但季长醉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看见梅绍基的双眼已经如同被冷水浇熄的火炬一般,失去了一切的色彩,失去了一切的存有生命的东西。
他知道这样的人虽然肉身还没有死,但是还在在胸腔中跳动着的心已经死了。
季长醉先前用言语逼迫梅绍基,已经让他感到内疚,现在他怎么还会忍心对一个已经心死的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