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长醉休养的这几天里,赵指柔把和季长醉一起在那几天经历的事都和黄筱竹说了。
“那蛊毒发作的时候,你一定感到痛苦极了吧?”
黄筱竹知道赵指柔在那些日子里遭受到了蛊毒的折磨,觉得她肯定吃了不少苦头,便开口向她询问。
赵指柔说:“岂止是痛苦极了,那虫蛊发作起来,我只觉得肚子里的每一根肠子都快要断掉了,恨不得立即死了才好。”
“你受了这么大的痛苦,那虫子可真是该死。”黄筱竹握着赵指柔的手,“不过还好你总归是挺了过来,蛊毒也解掉了,一切都没事了。”
赵指柔笑道:“可还是有一点事的,我现在一见到虫子之类的东西,就恶心得直想吐,一见到南蛮的女子,就吓得全身都要发抖了。”
黄筱竹见赵指柔笑得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接着道:“指柔,你还记得我和你还有钰钰三个人,一起在承天时的那些日子吗?”
赵指柔道:“当然记得了,那时候我们三个人之中,最听端姐姐话的人就是你了,你是整天都会待在屋中练舞的人,不像我和钰钰,一天到晚都只知道在外头瞎玩。”
黄筱竹笑道:“所以你和钰钰一天到晚总会被端姐姐骂,除了中秋和上元节逛灯会的日子,端姐姐每天都要臭骂你们两个一顿。”
赵指柔看着黄筱竹,又道:“筱竹,要是日子过得都能像咱们以前那样快乐,你说该有多么好?”
“有多么好我说不出来,总之一定是好极了,好的不得了。”
黄筱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哽咽了,道:“只是……只是……”
赵指柔不解黄筱竹的神情为什么一下就变的悲伤了起来,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钰钰她……,”黄筱竹忍不住流出了两滴泪来,“她已经不在了……”
“是啊,钰钰她太不朋友了,一点情义也没有,走的那么早,就丢下我们两个人不管了,我们以后见了她,一定要罚她喝三大杯酒才成。”
赵指柔知道黄筱竹变得悲伤是因为想起了段钰钰的死,便张开手,轻轻地抱住了她,拍着她的柔肩,又道:“胡思源杀了钰钰,已经死了,但是指使他杀钰钰的人还没有死尽,他们一定都会遭到报应的。”
“我知道,”黄筱竹止住眼泪,“指使胡思源的人是简放柯,指使简放柯的人是惠风,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但指使惠风的人是孙汝成,他现在好端端地在朝廷里做官,还没有得到报应。”
赵指柔道:“你放心,孙汝成他既然作了孽,就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白风斜忽然跑了进来,打断了她正在说的话,道:“都快一个时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头?现在外面有一个好戏可以看,你们要是去晚了,可就看不着了,到时别怪本大爷没有提醒你们两个。”
在这几日里,白风斜与黄筱竹和赵指柔都已经混得脸熟了,他本来最怕女人,看到女人恨不得要立即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才好,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黄筱竹和赵指柔都没有给他找麻烦,这样他便不会对她们敬而远之了,因为与其说他白风斜是怕女人,不如说是怕麻烦。
赵指柔这时正想寻个法子让黄筱竹开心一下,便问白风斜道:“你说那个好戏是什么,好不好玩,有没有意思?”
白风斜道:“本大爷都说是好戏了,那肯定是极好玩,极有意思的,你们自己去外头看看就知道了。”
赵指柔对黄筱竹道:“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出去瞧一瞧?”
黄筱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道:“嗯,我们去看看吧。”
“既然决定去看了,那就别磨磨唧唧的了,万一错过了可就太也划不来了。”
白风斜第一个跨出了门,赵指柔和黄筱竹互相挽着手,追在他后面。
“你慢一点,走这么快有什么用?”
赵指柔对着白风斜飞速远去的背影大喊,她觉得白风斜走的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就像是一个赶着要去投胎的人。
白风斜没有理会赵指柔,走的更快了,最后在归海帮中的一个演武场上停了下来。
赵指柔和黄筱竹也到了演武场,她们见到演武场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季长醉,一个是章子丘。
赵指柔看着季长醉和章子丘,见他们两个手中都拿着一把木剑,问白风斜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吗?”
白风斜笑道:“是啊,章子丘那小子和季长醉立下君子之约了,说是只要章子丘在半个时辰之内能用他手里的木剑刺中季长醉一下,季长醉就要收他为徒,要是刺不中,他就再也不能在季长醉面前提起拜师的事了。”
赵指柔道:“这不过是两个男人在争强斗狠而已,算得上什么好戏?又有什么意思?”
白风斜道:“这你就不懂了,章子丘的剑术蹩脚的很,简直是不堪入目,季长醉在徐伯启死后,剑术就是天下第一了,他们两个要比剑,难道还不是一出好戏,难道还没有意思吗?”
“我懒得和你理论,总之你们男人认为有意思的东西,在我看来,多半都是无聊透顶的。”赵指柔瞪了白风斜一眼,又道,“对了,小韵和那个小和尚呢?怎么没有看见他们两个?”
白风斜目不转睛地看着季长醉和章子丘,道:“他们说是到福禄阁抓药去了,去了有两三盏茶的功夫了,应该快回来了。”
“原来是抓药去了,我就说章子丘在这里,小韵怎么会不在呢?”
赵指柔喃喃自语,同时想起今天是季长醉喝最后一副药的日子了,那大夫说只要把药给喝完,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就都会没事了。
“快看快看,他们要动手了。”
白风斜见章子丘已经朝季长醉直直地刺出了一剑,兴奋得大喊大叫,就如同过年时看大户人家放烟花的乡下孩子一样。
赵指柔对此却并没有任何兴趣,她对于一切比武,一切打斗,都是有些厌恶的,她不喜欢看到这些东西,看着这些会让她的心情都由好变糟。
且说章子丘对季长醉刺出的这一剑,季长醉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章子丘的剑法实在是烂的不忍看,随手一挑就把章子丘手中的木剑给挑飞了。
“这样的不入流的剑术,你小子还是打消了要拜我为师的念头算了吧,不然你要是真做了我的徒弟,有你的苦头吃的。”
季长醉把玩着手中的木剑,想让章子丘知难如退,就此放弃。
章子丘却还是信心满满,捡起木剑,又向季长醉刺来一剑,道:“要我打消念头,还是你自己打消念头吧!”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季长醉剑随心至,只刺出一剑,就抖出了一十八朵剑花来,逼得章子丘连连后退,一脚没有踩稳,仰头跌倒在了地上。
白风斜看了章子丘此时的狼狈之相,对他大笑道:“你小子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章子丘一把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理会白风斜的笑声,举起木剑,对季长醉道:“再来!”
季长醉道:“再来多少次也是一样的,我若是让你给刺中了,除非被人给废掉了。”
“少看不起人了!”章子丘大喊着举起木剑向季长醉砍去,“我章子丘是岚岗派掌门的儿子,我习的是岚岗派的剑术,一定能够刺中你一剑!”
“看来你还有点骨气,也还不是完全不可调教。”
季长醉闪电般连刺三剑,第一剑刺飞了章子丘手中的木剑,第二剑刺中了他左肩的穴位,让他的左半边手臂暂时都不能再动弹了,第三间刺中了他右小腿上的穴位,让他右半边腿暂时也不能动了。
章子丘中了季长醉这两剑,已经差不多不能再站起来了,单手撑着地面,眼中满是不甘。
季长醉看着章子丘,道:“剑术讲究剑走偏锋,不能莽撞行事,看你刚刚那副样子,我觉得你应该去学刀。”
“我偏不学刀,就要学剑!”章子丘盯着季长醉,伸出右手握住了木剑的剑柄,“我一定要你心甘情愿地收我为徒,一定!”
季长醉这时看着章子丘,看着他身上的不甘,看着他身上的傲气,神思恍惚了一阵,觉得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章子丘乘着季长醉站着不动的这个难得的机会,吃力地握住剑,往前爬了几寸,一剑刺向了季长醉的小腹。
木剑刺中小腹,发出了嗤的一声响。
“我刺中你了!刺中你了!”
章子丘得意的喊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童真未泯的孩子。
季长醉用木剑在他的左肩和右小腿的穴位上又各自轻点了一下,扶着额头无奈地道:“罢了,就算是师门不幸,我收了你这个徒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