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咳咳……白子画的话刚出口,漫天就像是受了惊吓忽然呛咳起来,她赶紧捂着嘴,对着一脸关心的笙萧默摆摆手跑掉了。笙萧默知道漫天是为了什么,师兄一早上来连着头发都没梳好就跑来找他,还要一起去正殿,几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竟然发生了。漫天这会肯定是饱受惊吓,躲在那里看热闹呢。
“我可是受宠若惊,师兄几百年了,你第一次这么早来找我去正殿议事。哈哈,时间还早,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师兄坐下来尝尝我的手艺。”笙萧默殷勤的留白子画坐下来吃饭,反正你回去也不会有饭吃,因为给你做饭的人跑了。
白子画当然知道漫天古怪的反应和笙萧默似乎带着挪揄的语气是为了什么,只是现在尊上的自尊心和理智远远地占了上风。一早上起来白子画差点以为做了个梦,他在梦里收了个徒弟还悉心教导了好几年。一朝梦醒,一切度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今天早上白子画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一夜沉酣,他晚上很少睡觉,都是入定的时候居多。可是昨天晚上他竟然抵抗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倒下来就黑甜一夜,白子画微微蹙眉,仔细回想着。他一向自律节制,断然这么随性而为,而且和无垢的一席谈话叫他心里有些古怪,断然没有一下子就沉沉如梦的可能。一道白光闪过,白子画心里一激灵,那杯茶!小骨给他喝了什么!自己千年修为,竟然没察觉那杯茶有问题!
“小骨!”白子画匆忙起身,呼唤着花花。可惜除了他呼唤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他熟悉的宫铃声竟然迟迟没出现。
白子画推开卧室的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绝情殿好像一夜之间变了样子,可是仔细看看,却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小骨上哪里去了?白子画平息下心神,心里默念个心诀,他观微寻找着小骨的踪迹。可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白子画竟然无法寻查到花花的一丝踪迹。白子画心不可遏制的漏跳了一拍,小骨不在绝情殿,她到去哪里了?
白子画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小骨的卧室门外,卧室的们虚掩着,里面毫无寂静无声,完全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只。推开门,白子画心越发的揪得紧紧,不仅小骨不见了踪影,就连着屋子里面的陈设都变了,小骨存在一切痕迹都小消失了,窗下的桌子上往常放着妆台不见了,书案上光秃秃,小骨平日看的书不见了,连着那些装饰的花花草草也不见了。床帐收拾的很干净,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小骨还在笑嘻嘻的拉着他梳头发,和他说话。
难道是有人潜入长留劫走了小骨?这个念头一出来,白子画就否决掉了,长留和绝情殿的结界何其严密,怎么会有人潜入绝情殿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了小骨。就算是有人潜入,可也不能把小骨随身的东西拿走啊。屋子里面空荡荡,连着气息都变了,再也不是他熟悉的小骨身上的体香,而是回荡着一种冷清的气息,就像是这个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冷清清毫无一丝人气。对了,在小骨来之前,几百年来绝情殿就是这个气息,被紫熏曾经诟病过的无趣的冷香,被檀凡说成是没人味的气息。
白子画觉得自己好像是走错了房间。只不是小骨的房间,他一定是走错了,绝情殿的房间太多了。他连忙退出去,眼角扫到了院子里面茂盛的花草,他一下子站住脚——桃花,那株小骨送他的桃花树呢!那棵永远盛开着桃花的桃树不见了,曾经种着桃树的地方芳草茵茵,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棵桃树在哪里生长过一样。
“小骨!”白子画大声的呼唤起来,小骨这次是太过分了,她开玩笑过分了,看样子他该拿出来师父的威严,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叫她知道师道尊严!叫她张长记,也省的以后开玩笑的时候没大没小的。可惜除了他的回声,再也没别的声音了。尊上,这有一封信。李蒙刚踏入绝情殿预备打扫庭院就听见尊上呼唤花千骨的声音,李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忙着进来看看,结果却在大殿最显眼的地方发现了这封信。白子画接过来那封信,对着李蒙挥挥手:“你下去吧,今天早上你看见小骨没有?”
“弟子刚上来,并没见到千骨。”李蒙抬起头,还要说话却被白子画阴沉的脸色给吓了一跳。乖乖,尊上一早上就黑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一定是昨天尊上和花千骨生气了。李蒙想着尊上一向对着花千骨很疼爱,可是竟然能气成这样,我还是趋利避害,远远地躲开吧。
想到这里李蒙答应声,一溜烟的跑了。白子画拆开了小骨的信,只有一句话,她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白子画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骨一向听话,怎么会忽然留下信要离开。白子画立刻想到,小骨一向和漫天最要好,她一定知道小骨是为什么不打招呼就离开的原因。
就这么着,白子画出现在*殿,打断了漫天和笙萧默夫妇的甜蜜早餐气氛。等着白子画坐下来,他却是沉默了。白子画能到了今天,做六界第一的尊上,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其实从漫天和笙萧默的细微表情,和小骨不动声色离开,白子画隐约的猜出来小骨是为什么要离开的。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白子画给立刻否决了。小骨怎么会这么想呢?他怎么会对着徒弟动那种心思。一定是小骨淘气,她想要下山去看看罢了。总是孩子任性,等着过几天小骨就该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乖乖的回来了。
因此白子画倒是没有追问小骨的下落,沉默起来。笙萧默也察觉到了师兄情绪的细微变化,他也察觉出来白子画对他有些微不满,笙萧默也就装糊涂,东拉西扯的:“师兄尝尝这个。我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
“自从漫天到长留,你倒是时常下厨。就算是你以前厨艺生疏了,这几年下来,你的厨艺也该回来了。”白子画也不动筷子,反而是不留情的戳穿了笙萧默的谎话,身为长留掌门要是连着师弟这么明显的变化都没看见,长留也不是今天的样子了。仔细想想,原来从漫天来长留,小师弟就动心了。不过笙萧默没做出格的事情,白子画也乐的成全他们。只是他们竟敢帮着小骨胡闹,白子画有些不高兴了,出言敲打敲打小师弟,言外之意是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师兄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师父曾经说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今天看来是真的如此啊!现在我是很少下厨了,都是漫天每天做饭,打扫还学着做针线给我做衣裳。有人关心的日子真好啊。我的厨艺又撂下了。今天早上我是心血来潮,就做了这个,师兄给个面子尝尝看。”笙萧默成心秀恩爱,一副被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样子。
白子画第一次觉得笙萧默脸上的笑容这么刺眼,他板着脸站起来:“时候不早了。还是去大殿上吧,大师兄已经等着了。”说着甩袖子要走。笙萧默忙着叫住了白子画:“师兄,你的头发还没整理呢。李蒙倒是越发的懒惰起来。连梳头都不做不好了。”
说着漫天拿着笙萧默的外袍出来,贴心的给他穿上,仔细的抚平上面不存在的皱褶,笙萧默则是甜蜜的张着手享受着妻子的服侍,嘴里还念叨着:“草药不用每天浇水,你闲了就好好地休息,别想着做饭,等着我回来给你做……”说着伸手把漫天耳边零碎的头发温柔的别到耳后,趁势在她额头上轻吻下。
漫天娇嗔的躲闪下:“快点走吧,叫人看见怎么办?”笙萧默嘀咕道:“还能有谁看见?”话音未落,白子画尴尬的咳嗽下,等着漫天和笙萧默看去,只看见个白色的身影。“师兄真是奇怪,小骨不见了他却是没事人一样,怎么也不肯开口问你千骨的去向。”
“果真是天下第一口是心非的人,我舅舅这个没说错。他以为小骨是在他怄气,其实尊上心里都明白,只是他不敢往那边想罢了。或者在他的心里,早就断绝了七情六欲,认为别人也都该和他一样冷漠无情呢。我倒是要看看尊上还能撑多久。”漫天抱着胳膊,露出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笙萧默叹口气,漫天这是要铁了心的帮千骨了,师兄的日子也难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子画依旧一切如常,每天该议事议事,依旧履行着一个掌门一切义务。漫天冷眼看着白子画的表现,她心里忍不住冷笑,尊上也只是骗骗外人罢了,只要靠近谁都能感觉到白子画身上散发出来的焦急和强作镇定。他明知自己知道花花的去向,却咬着牙不肯问她一个字。白子画还真是天下第一自信,自信的几乎自负,他是认定了花花不过是在闹脾气,在外面没过几天,花花肯定会乖乖的回来的。可惜这次高高在上的,料事如神的尊上要失望了。花花是不会回来了。漫天哼着小曲儿,悠闲的翻看着笙萧默给她找回来新出的话本,冷眼看着白子画装逼:“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手上的书简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发出巨大的回声,白子画竟然心浮气躁起来,他刚才试着观微寻找小骨的踪迹,看看她一个人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安全,身边还有谁。但是和早上一样,白子画发现他不能探查到一点小骨的踪迹,若不是她的验生石在还,白子画真的要以为小骨出事了。
可是即便知道小骨现在很安全,可是白子画也不能静心下来和往日一样处理长留的事情,读书,修行。他的心被各种各样的念头占满了,小骨到底去了哪里,漫天和小师弟明白是知道小骨离开的消息,可是他们还装着不知道,小骨现在一个人是不是安全,东方彧卿有没有跟在她身边。小骨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开绝情殿。漫天看样子是一定参与了小骨离开的事情,但是她为什么不说!
白子画站起来,来来回回的在大殿里面走着,摩严和笙萧默一前一后的来到绝情殿,摩严看着焦躁的白子画猛地吃了一惊:“子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子画一向沉稳持重,临危不乱,当年七杀善春秋遍发战帖要攻打各派,子画都是不慌不忙的。可是他现在竟然是明显的举动失了分寸,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笙萧默则是在边上暗笑,大师兄以为子画遇到了天大的难事,要是知道了真相该怎么想啊。白子画被摩严打断了思绪,也发现自己确实失态了,他收敛了心神,扫一眼摩严身后的笙萧默:“大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别的事情,我看你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的,特别过来看看你。身为掌门遇见什么也不能轻易露出来,长留八千弟子和各派的人度盯着咱们呢。最近七杀还算是安静,你有什么烦心事只管说出来。”摩严坐下来,端详下师弟,有些不满的皱皱眉:“你的气色不好,是练功遇到了坎儿还是怎么样?来了这一会也不见倒茶来,你太放纵自己的徒弟了。”摩严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生气的对着白子画抱怨花花疏忽怠慢,来了绝情殿她身为子画的徒弟,不出来拜见师伯师叔们,还连着一杯茶也不见!都是子画太宽纵了,这个花千骨也是一点好的没有!
摩严正想叫出来花花狠狠地训斥她一顿,笙萧默却是先拿着茶壶给摩严斟茶:“何须要他人代劳,我来给大师兄倒茶。既然掌门师兄没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走吧。难道大师兄还想着留下来吃饭不成?”
摩严瞥一眼笙萧默:“怎么我替子画教训徒弟有什么不妥当的,你这个徒弟还是宝贝,别人不能说了不成。阿默你怎么也是一副坐立不安的神色,你急着回去是有事情么?”摩严扫一眼的笙萧默,没有离开的意思:“最近玉浊峰送来请帖,温丰予掌门要为他弟弟寻一门亲事……”摩严絮絮叨叨的说着,白子画却是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摩严的啰嗦。
“没想到温丰予掌门竟然也给了你那个徒弟发了请帖,看样子他是想撮合她和温丰睿了。子画,你怎么看?依着我说,花千骨要想在修为上有多少进步是难了,不如撮合她和玉浊峰掌门的弟弟。那个温丰睿,我看也是名门之后,修为人品都很好,我还担心人家嫌弃花千骨是高攀了。”摩严撺掇着子画把花花嫁出去,省的她在长留碍眼。若是弄走了花千骨,漫天也不会嫉妒她了,大家的心都清净了。想来摩严虽然面子上厌弃了漫天,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个爱徒。
“小骨是我的徒弟,玉浊峰的求亲我会回绝掉的。大师兄,以后你不要插手小骨的事情。”白子画总算是明白了摩严的意思,顿时脸上沉下来,毫不留情的回绝了摩严的提议。
“这是为她好,凭着她的资质能有什么进步,正好把她嫁出去,你也好再选个资质不错的徒弟。你身为长留掌门怎么能收那样的庸才做徒弟呢?”摩严表示自己已经让步了,不把她赶出去,嫁出去也不错啊。
“你把花千骨叫出来,我要问问她的意思。”摩严想花千骨一个孤女出身,能嫁给温丰睿也是她做梦想不到的好事,若是她自己答应了,子画便是做师父的也不能说什么了。
“大师兄,小骨不在!”你也不用问她的意思了。白子画不耐烦的站起来,他一甩袖子走了。
“花千骨不在,她去哪里了?擅自下山,离开长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子画你太放纵自己的弟子了,你叫她下山做什么去了!赶紧叫她回来!”摩严立刻吹胡子瞪眼的,笙萧默赶紧出来打圆场:“大师兄别生气,我想千骨只是闷了想下山散散心。千骨是掌门师兄的徒弟,做师父的哪有不为徒弟考虑的,掌门师兄一定会安排好小骨的未来的。”笙萧默拿着扇子给摩严扇着风,连拉带劝的把摩严给哄走了。
笙萧默刚回到*殿,就见着白子画一阵风的来了:“你知道小骨的去向,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漫天却是一脸的无辜:“花花去哪里,难道尊上不知道么?花花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要是尊上来问就告诉一声,可是尊上这些日子都没问,我私心想着,尊上一定知道花花的去向了。怎么尊上竟然连着十几天都不知道自己徒弟的行踪?”
白子画看着漫天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紧紧地攥着拳头,克制着自己抓着漫天,揍她一顿的冲动。
“师父不好了,七杀的人来了!尊上也在!”火夕大惊小怪的跑进来,脸色很是古怪。漫天也不理会白子画,忙着问:“七杀的人来了,他们要干什么?”
“七杀的人是来送帖子的,说——千骨要嫁给七杀圣君杀阡陌!”火夕的话刚一出口,漫天只觉得眼前一黑,白子画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