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来试试!”
工坊办公大楼内。
李泽轩接过一把钒钢制成的宝剑,认真打量片刻,忍不住惊叹道:“剑身细长、刃如秋霜、寒光凛凛,掂在手上非常有质地感,仅仅凭借这卖相,已经优于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宝剑了!不错不错!这锻造宝剑的工匠,技术很不错,该赏!”
李泽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他又从门后的墙角处取来一根铁棍,这铁棍就是单纯用铁制成的,里面没有添加炭,连钢都算不上。事实上,古代虽然已有炼钢技术,但只有在一些朝廷管控的炼钢工坊、将作监才会有炼钢技术,民间日常生活中用的铁器大多数还都是纯铁,钢材很少!
李泽轩拿起钒钢剑,轻轻一挥,没有使用内力,就这么随意地砍在了铁棍上,只听“铿”的一声剑鸣,铁棍上留下了一条深约三毫米的剑痕!
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毕竟他刚刚只是轻轻随意一挥,若是真的使上全力、甚至是使用上内力,那他有把握用这把钒钢剑,一下斩断手中的铁棍!
这般锋锐程度,虽不及他的追风剑,但已经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刀剑兵刃了!
李泽轩转身又看了看王绩拿着的一件钒钢所制的铠甲,这是一件明光铠,“明光铠”一词的来源,据说与胸前和背后的圆护有关。因为这种圆护大多以铜铁等金属制成,并且打磨的极光,颇似镜子。在战场上穿明光铠,由于太阳的照射,将会发出耀眼的“明光”,故名明光铠。
明光铠起源极早,在三国时期就已有之,隋唐年间最常使用的就是明光铠和两裆垲,两裆垲一般身甲全鱼鳞等形状的小甲片编制,长度已延伸至腹部,取代了隋代之前的皮革甲裙。身甲的下摆为弯月形、荷叶形甲片,用以保护小腹。这些改进大大增强了腰部以下的防御。
除了这两种铠甲之外,唐代还发展了许多新式铠甲,据《唐六典》记载,还有光要、细鳞、山文、鸟锤、白布、皂娟、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锁子、马甲等其他十二种。其中光要、锁子、山文、鸟锤、细鳞甲是铁甲,后三种是以铠甲甲片的式样来命名的。皮甲、木甲、白布、皂娟、布背,则是以制造材料命名。
“这明光铠的样式很不错,打造它的工匠莫非以前在将作监或者工部待过?”
李泽轩摸了摸铠甲光滑的表面,轻声问道。
王绩笑着回道:“山长好眼光!打造这明光铠的工匠名叫张鸿生,其父亲是张鸦九,之前乃是将作监赫赫有名的大匠,资历。技艺不在阎尚书之下,不过他现在年龄大了,从监里退下来了,子承父业,张鸿生继承了张鸦九的一身铸剑、铸甲之技,虽然只继承到了五六成,但他却是工坊内技艺最为精湛的铸剑、铸甲大匠!”
“张鸦九~?”
李泽轩初闻这个名字,尚且觉得有些耳熟,喃喃地念叨了两遍后,忽然面色一面,震惊道:“张鸦九?王先生你是说这张鸿生的父亲是张鸦九?张鸦九以前在将作监待过?还跟阎尚书做过同僚?”
张鸦九,唐朝最为有名的铸剑大师,其所铸造的鸦九剑,在中国古今兵械排行榜中位列第十四名,唐代著名的大诗人白居易曾专门为鸦九剑写过诗,名曰《鸦九剑》,诗中写道:“欧治子死千年后,精灵暗授张鸦九,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
在诗中,白居易认为张鸦九的一身铸剑技艺,乃是千年之前的欧冶子派遣精灵暗相传授所得。
至于欧冶子是谁,这个想必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欧冶子是中国古代铸剑鼻祖,龙泉宝剑创始人,欧冶子出生时,正值东周列国纷争,先是吴国攻破楚国,后吴越先后吞并长江以南四十五国。少年时代,他从母舅那里学会冶金技术,开始冶铸青铜剑和铁锄、铁斧等生产工具。他发现铜和铁性能的不同之处,冶铸出第一把铁剑“七星龙渊”,简称龙渊剑。唐朝时因避高祖李渊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曰“七星龙泉”,简称龙泉剑,开创中国冷兵器之先河。
而白居易认为张鸦九的铸剑技艺是欧冶子以精灵暗相传授的,由此可见张鸦九的铸剑技艺之高超!
不过有关张鸦九个人的生平事迹记载,史书上几乎没有,只能从一些古人诗句中推测一二,关于他的出生年月以及履历事迹,尽皆无处可查,李泽轩没想到在唐朝初年居然能听说张鸦九的事迹,而且这位老哥曾经居然还在将作监当过皇差,这如何令他不震惊?
“山长也认识张鸦九?呵呵!张鸦九于铸剑一道名气极大,侯爷认识他也属正常!此人的确在将作监待过一段时间,当今圣上还是秦王之时,便酷爱宝剑,他听闻张鸦九铸剑技艺极为精湛,便遣人邀请张鸦九出山铸剑,不过那个时候张鸦九脾气孤傲,直接拒绝了陛下的请求。
但圣上胸襟宽广,也没有着恼,反而亲自登门拜访,三顾茅庐之下,张鸦九终于答应出山、入将作监当值,陛下如今的佩剑,便是张鸦九所铸!”
王绩笑着解释道。
李泽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忽然,他又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张鸦九既是铸剑名家,还曾受当今圣上器重,那即便他现在年迈,从将作监辞官归隐,但最起码也能衣食无忧啊?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来咱们工坊做工?”
王绩眉头一皱,忍不住道:“山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工匠们来咱们工坊全都是为了钱不成?难道就不允许有人是因为自身爱好、为了实现自身理想而来吗?”
老王这明显是被李泽轩的话给伤到自尊了,想他现在身为炎黄书院化学学部的组长,每个月的薪俸可不少,他不缺钱,不也天天在工坊里面忙活吗?他这就是为了理想!
李泽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现尴尬之色,他连忙道:“咳咳!王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张鸿生的父亲之前既然是将作监大匠,为何他不举荐张鸿生去将作监当值,而会允许他的儿子来咱们工坊做工?”
闻言,老王这才舒展开眉头,说道:“这个山长就得去问福管事了,这张鸿生是福管事招进来的,具体情况,老夫并不了解!”
“呵呵!这张鸿生是老夫亲自邀请过来的,当时老夫跟他说,咱们工坊里面有无数上好铸剑材料,只要他能来,所有材料便都能归其调用,张鸿生像他父亲,酷爱铸剑,听闻老夫开出的这个条件,便欣然答应了!”
就在这时,福伯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道。
显然,他刚刚在屋外听了一会儿“墙角”了!
李泽轩听罢,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说道:“敢情福伯只用了些材料,便为工坊招揽了一名练器大师啊!厉害!厉害!”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实意,工科出身的李泽轩,最是看重技术和人才,只要你有技术,钱不是问题,材料什么的,就更不是问题了!
如果这个世上的技术性人才都像张鸿生这样用一些材料便能招揽来的话,李泽轩觉得多了不说,先招揽个三千人吧!
福伯苦笑一声,有些无奈道:“少爷,您是不知道这张鸿生有多费材料,工坊每每得到好的铸剑材料,他都争着抢着要,不给吧,会失信于人,给了吧,又会影响少爷您交待下来的任务,就在刚才,他跑过去问老夫工坊里面是不是有一种新式钢材叫做钒钢,让老夫先给他拨两百斤过去,他要练剑!
老夫知道这钒钢乃是少爷用了好不容易得到的钒矿炼制的,如何肯给他,这不?他就开始在老夫那儿闹腾了,说老夫言而无信!老夫就只好过来找少爷您求助了啊!”
李泽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给他!给他两百斤!这张鸿生不是喜欢炼器吗?我这儿正好有一套新式铠甲,需要他来帮忙打造~!宋小四,你去福伯那儿将张鸿生给请过来~!”
“是!少爷~!”
宋小四应了一声,连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过了片刻,在宋小四的带领下,一名二十七八岁、光着膀子的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鸿生参见侯爷!”
走进办公室,宋小四拽了拽张鸿生的袖子,然后又暗中指了指李泽轩,然后张鸿生这才向李泽轩行礼道。
“不必多礼!”
李泽轩微微一笑,上前将张鸿生扶起,然后问道:“我听说你找福伯想要两百斤钒钢?”
张鸿生心中一紧,这时他才看到屋内还站着福伯,转瞬间,他便在心里理通了其中关窍,认为福伯是在告他的黑状,于是,他有些气愤道:“侯爷,当初张某人进入这工坊,福管事可是答应了我,珍稀的铸剑材料只要我想要,便能尽量满足我,如今我刚入工坊不过三个月,难道侯爷便想让福管事食言不成?”
看这家伙梗着脖子、瞪着眼睛、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福伯连忙皱眉训斥道:“张鸿生,侯爷面前,不得无礼!再说,也没人想赖你的帐!”
“呵呵!福伯,无妨!无妨!”
李泽轩摆了摆手,一点也没有生气,自古以来,技术很牛的人,往往脾气都很臭,对于这种人,李泽轩非常有耐性。
张鸿生听到福伯后半句话,顿时一愣,不赖账?那也就是说李泽轩叫他过来是要给他钒钢喽?
想到这里,张鸿生立刻换了一副脸色,朝李泽轩拱手道:“侯爷恕罪,张某一时情急,顶撞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李泽轩笑眯眯道:“不妨事!你先前找福管事要的两百斤钒钢,本侯准了,一会儿你便去炼钢厂领取吧!”
“多谢侯爷~!”
张鸿生喜形于色,连忙拱手道。
同时,他心道这个年轻的小侯爷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张鸿生两个多月前,被福伯“勾引”到工坊后,一直都在工坊的铁匠车间埋头钻研铸剑之道,平常可没有见到过李泽轩,即便是见到了,没人给他介绍,他也不认识,今天算是他与李泽轩的第一次见面。
上午的时候,王绩交给他一批新式钢材,让他打造三把剑、三副铠甲,他当时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便打算让他徒弟去打造。
可是不经意间,他发现这种钢材的质地之坚硬,是他生平仅见,于是,好奇之下,他便亲自操刀,打造了现在李泽轩办公室里的这些刀剑、盔甲。
当然,最终打造好的刀剑,其锋锐程度也令他相当满意,王绩下午去他那儿“提货”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向王绩打听了下这到底是什么钢材,得知是钒钢之后,他便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福伯要材料了!
于是,才有了这么一出闹剧。
“本侯久仰令尊大名,听说鸿生你在铸剑一道,颇得令尊真传,本侯这里有一柄剑,你来帮忙看看如何?”
李泽轩见张鸿生一脸欣喜的模样,心道这个技术性人才也没那么难搞定嘛,为了乘胜追击,他解下腰间长剑,然后对张鸿生说道。
张鸿生心中有些不以为然,暗道你一个富贵侯爷,能有什么好剑?
不过为了能够尽快拿到钒钢,他还是配合道:“遵命!还请侯爷借剑一观!”
“喏!给你!”
李泽轩嘴角噙起一抹坏笑,连带着剑鞘,就那么“轻飘飘”地扔给了张鸿生。
张鸿生看李泽轩扔的那么随意,便猜测这柄剑很轻,于是,他也很随意地用单手去接剑。
结果,他转眼间便悲剧了!
“哎哟~!”
追风剑刚刚挨到张鸿生手的时候,张鸿生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这个时候即便他想用双手接剑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被追风剑给“带”的往下栽倒,眼看他整个人都快要栽到地上了,他忽然感觉面前刮来一阵风,紧接着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进一步下栽!
却是李泽轩一个闪身,来到他面前,并扶住了他!
“哎呀!张兄弟,抱歉抱歉!本侯忘了跟你说了,这剑很是有些分量,让你受惊了!”
李泽轩连忙道歉。
这个道歉,顿时让张鸿生臊的面红耳赤,他一脸惭愧地摆手道:“是张某见识浅薄了,竟不知这世上竟然后如此剑身小巧、却又奇重无比的剑了!怪不得侯爷!张某这就为侯爷品剑!”
说罢,张鸿生心里也是充满了惊奇,暗道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怪剑?就尺寸、体型上来看,跟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可为什么却又如此地重呢?最起码这柄剑要比普通的剑重三到四倍!
正是因为如此,他刚刚猝不及防之下,才会险些被这一把剑“带”的栽倒在地!
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张鸿生站直身子,缓缓地将追风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顿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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