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大致也能猜到，应该是始源天神已经完成了对魔尊的封印，魔尊与始源天神的一战，并没有呈现出来，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过于强大，所以即使连魔域冥鉴也不能完全呈现吗？

无垠的星空之中，紫色神珠孤悬于上，周围的亿万星河，早已尽数化为虚无，仿佛整个三界，都只剩下这颗始源神珠。

紫色的光芒流转不绝，萦绕于神珠之上，蓦然神光纵横，幻化出重重符文，一一封入神珠，神珠之内，传来沉沉而苍莽的声音。

“始源，为了将我封印，你竟然不惜连自己的神魂一并封印，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紫光流转，始源天神虚影幻化，目光所至，覆盖整个三界。

“一朝修成封神，只有自己才会明白究竟有多困难，但是世间的很多事情，终究是要有人去做的，既然别人做不到，那么就由我来做。”

魔尊语气森然，蕴藏无边怨怒，“以你的境界，真的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吗，为什么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阻止我。”

“不，”始源天神看着魔尊，“从你只手动荡三界开始，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从来没有完全否定你的所作所为，甚至在我看来，相比于三十三重天上的那些人，你的确要看的更加高远。”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始源天神神影虚无，随时可能幻灭，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而只有一个强者最深的智慧。

“因为，你看的太过高远，而三界之中的亿万众生，却只能看到眼前，你既想指引他们，却又没有足够的耐心，最终只会引发出无尽的战火。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战争并非完全没有好处，但是它所带来的恶果，却绝非仅仅是眼前所呈现的，那些人虽然没有你看的深远，却会按照众生能够接受的状态去统御他们，这就是现实。”

“冥顽不明！一派胡言！”魔尊骤然惊起千重愤怒，“你所说的一切，不过是给那些役使三界的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世人既然不明白这一点，为什么我不能让他们清醒过来。何况，纵然如你所言，要给世人足够的时间，谁又能保证当他们开始觉醒时，会出现一个人来指引他们？”

始源天神一笑，这个笑容如此舒淡，“所以，我并没有完全与你同归于尽，如果未来的世界真有那样的转变，或许在经过漫长的封禁之后，你会明白怎样才是更正确的选择。”

萧御心神一震，原来，就算是以神魂封印魔尊的始源天神，也并没有完全否定魔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把他当做是未来世界的希望……

竟然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透过重重星河，萧御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始源天神的决然，和这份决然并列的，还有魔尊的愤怒。

“我原本以为，你虽然迂腐，却深具智慧，穷识三界，现在才知道，和我预想的相比，你的眼界竟然如此短浅。”

微微一顿，魔尊的声音接着传来，但是却低沉了许多，“难道你看不到，今天的血泪虽然被你阻止，但是将来会重新蔓延么，原本只需要承受一次的阵痛，将会在未来再次呈现，而那些三十三重天上的封神，却未必会成为救世主。”

始源天神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说的不错，这也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好在我虽然神灭三界，却依然拥有传承。”

魔尊冷然道，“你说的是你的三大弟子吗，可惜恕我直言，他们或许都天赋卓绝，但是想要成长到你的境界，恐怕希望十分渺茫。”

始源天神抬首，淡淡地看着魔尊，“你所求取的一切，不是同样渺茫么，没有人能遇见最终的结局，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这一刻做出自己认定的选择。”

“未来，谁又能真的看到了……”

始源天神的神影越来越淡，终于倏然湮灭，化为虚无，只有极到的一缕流光没入到神珠之内。

萧御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十万年前的那一战，就此结束。

最终究竟是谁赢了——

萧御不知道，也许，谁都没有赢，那么那些惨痛的牺牲，所换来的又究竟是什么……

依旧没有答案，即使站在十万年之后，眼前所看到的，依旧是无尽的迷惘。

“嗡——”

静寂的星空中，蓦然传来呜咽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炼狱，转首望去，只见星河深处，一重魔光倏然射出，轰然击中始源神珠。

萧御心神大动——祭魔大阵！

当日九阳曾经告诉过他，在成功封印魔尊之后，魔界燃烧亿万魔族之魂，最终击碎始源神珠。

果然魔光大盛，亿万魔影自魔界而至，始源神珠迸射出极致的光芒，重重符文苍然幻化。

“轰！”

魔光所至，始源神珠砰然碎裂。

萧御神色大变，虽然早已经知道结果，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万分惊骇，始源神珠为三界第一神器，竟然就这样被祭魔大阵所破。

也许，是因为始源神珠失去本命器灵，始源天神又以神魂封印魔尊，所以始源神珠的力量不能运转到极致，也有可能是亿万魔族高手同时燃烧魔魂，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太过恐怖。

只是，这么多魔族高手同时湮灭，对于魔族来说，又是怎样的血泪……

萧御不想去想，这一切都太过沉重，也许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未免太过惨痛，而最终换来的结果，又将是什么……

“叮——”

始源神珠轰然碎裂，三块碎片分别没入无边宇宙，萧御知道这其中一块最终落入妖界，然后在十万年之后，被帝萱封入他的体内，化为心脏换取他的新生。

萧御默然望着无垠星河，他生命的起源，就是这场战争，如果当初神珠没有碎裂，今天也不会有他，命运将他推上这条道路，又最终赋予他怎样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