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天神默然片刻，方才说道，“魔君说的或许不错，不过如果一切果真如魔君所言，对魔族或许并不是好事，十万妖界的力量越是强大，魔族取胜的希望也就越渺茫。”

魔尊负手而立，淡淡说道，“虽然神君没有相信我方才所说的话，不过我还是想继续说下去，至于你们究竟相信多少，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魔尊这番话分明答非所问，不过诸天神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默而立，显然在等待魔尊继续说下去。

魔尊却恍若陷入沉吟一般，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沉思了许久，才终于说道，“许多话之前已经说完，原本在达到一定的结果之前，我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刚才的一瞬间，我忽然改变了想法，想做出一个尝试。”

这一次，虚无天神很快说道，“魔君但说无妨，许多事情虽然已经开启，但是诸事从无绝对，无论达到怎样的程度，总有可以斡旋的空间。”

“嗯。”魔尊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便尝试一言，至于信与不信，全在于神君的判断之中。”

话音未落，魔尊接着说道，“我方才所言，并无虚假，妖帝虽然新出三界，但以实力而言，已在三界之巅，正是因为感知到他异常强大的神通，所以我才决定改变之前的想法。”

虚无天神眉心微皱，依然将所有的情绪尽数隐藏，“请魔君言尽。”

魔尊淡淡一笑，“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不过只是怀疑一件事情而已。”

“何事？”

魔尊目视三界星海，将诸天万象尽数映落于玄色魔瞳之中，如此深邃无尽，仿佛无人可以触及。

“三界即将面临的动乱，或许是由他来引起。”

萧御骤然听到这句话，最初只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魔尊之前曾经说过，三界动荡是由某种外力引动，而并非自内而生，也就是说在黑暗之中存在某种力量，在试图牵引着这一切，此刻按照魔尊所言，似乎牵引这一切的那个人，就是妖帝。

妖帝为萧御至亲，他对妖帝的尊敬和亲近，没有多少人能够相比，做梦也没有想到，魔尊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顿时化生出无尽的怒气，以魔尊所拥有的境界，理应不言任何虚妄，没想到为了求取胜利，竟然如此诬蔑妖帝！

“我原本想借势将他真实的面目引出来，但是忽然之间有些担心，一旦有些事情没有符合我的计算，反而会弄巧成拙，到时候纵然一切如我所言，也已经到了大局既定的程度，没有人能够再挽回局势。”

萧御越听越怒，魔尊竟然凭借心中臆断，就如此中伤妖帝，未免太过霸道。

“魔君，如果我选择不信，你是否会因此动怒。”虚无天神沉声说道。

魔尊淡漠一笑，“自然不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想要让三界封神相信这一点，近乎于不可能，所以我才试图以一人之力，将他真实的面孔抓出来，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将我心中所想说出，自然还是希望诸位神君能够相信，纵然不相信，因此对妖帝心存一些戒备，也不是什么坏事。”

虚无天神的神色愈加肃然，“未必如此，站在我们的立场，同样有可能认为你魔君方才所言，不过只是挑拨而已。”

“诚然如此。”魔尊神色淡然，凝若星辰，“我原本就清楚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更愿意相信的，也只是我自己的力量，现在不过只是因为欠缺了一点信心，所以才预先说了出来，无论诸位神君信与不信，心中必然都已经生出戒备，纵然我一战落败，依然还有挽回的机会。”

虚无天神转首望向妖帝，“帝君，你怎么认为？”

妖帝负手而立，平静说道，“三界大势，自有分定，若是果真因为魔君方才一句话而改变，那也表明天命或许果真如此，对于魔君方才所言，我并没有任何解释，我所能把握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虚无天神眉心微微一蹙，随即恢复如常，“原来如此。”

眸光悄然一转，忽然在萧御身上落定，“你又怎么看？”

萧御原本身处无边惊怒，虚无天神骤然询问，不由得一阵愣怔，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在你心中，一向最为敬仰魔君，甚至身受他的影响，而试图颠覆三界神天，妖帝则是你血脉至亲，也是将妖族重新引向辉煌的人，现在两者之间或有一人言语有虚，你会选择相信谁？”

萧御费尽无数心神，才勉强将心绪平复下来，但是面对虚无天神的询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于萧御来说，这原本应该是不用半分犹疑就能给出的答案，他刚才心中奔涌的千重怒火就已经足以证明，只是没有想到，当虚无天神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却突然之间生出了无尽的犹豫。

萧御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犹豫究竟是如何化生的，是完全出于对魔尊残存的尊重，还是在内心深处，以绝对的理智面对着魔尊所说的一切，因此而并没有真正明确的答案。

“萧御，师尊并没有说谎……”

神海深处，倏然响起一个声音，萧御猛然一凛，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迷蒙起来，这个声音，分明来自于灵语，但是声音响起的瞬间，随即湮灭无形，仿佛被某种力量从中斩断一般。

虽然如此，但是灵语忽然说出的这句话，却让萧御心中瞬间化生出无尽的犹疑，这个声音究竟是怎样响起的，为什么会在这个响起，又是否值得相信……太多问题于瞬息之间化生，尽数凝结在一起，让萧御变得完全怔忡起来。

千念纷转，却只在时间的长河中惊起一点，等到萧御回答的时候，一切仿佛尽数归于平静，没有半分的停顿和迟疑。

“我所给出的答案，会影响到天神的判断么。”

虚无天神轻轻一笑，随即说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