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当初虽然在成亲当时穿着素衣白服出嫁,可英国公老太太的寿宴上,她还是穿得十分喜气的。一身水红色织锦襦裙,裙角暗纹嵌着金丝暗纹,阳光下带着细闪,因为这袭红衣,从前的冰美人这会儿倒如火凤凰一般引人注目,却又因为那矜贵的仪态,让人不感亵渎。
邵阳鲜少穿的如此鲜艳,这会儿立刻成为全场焦点,她却坦然应对,上前与英国公老太太寒暄了几句。
无非是一些祝寿词。
英国公老太太笑容慈目,她这个年纪,苏糖都能换她一声奶奶了,所以面对小辈,她也格外宽厚,这不,她还在这问,“邵阳,今天怎么突然穿的如此亮丽?”
苏糖,“您的寿宴,自是要红红火火的,就是希望老太太莫要嫌弃我抢了您的风头。”
英国公老太太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真实。”
到底是老太太的宴会,不可能一直与苏糖家常闲话,不过没多久,便与其他贵妇交谈,苏糖也落得个清静,正打算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就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少年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眼神贼亮,“邵阳郡主!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呢!”
苏糖迟疑了一秒,在系统的帮助下,放低声音,“陆子澜?”
这下陆子澜激动了,他是真的觉得邵阳郡主美,从前如缥缈不可高攀的仙女,可现在又觉得光一个清冷仙女根本不够形容她,郡主就是百变的!
可不管怎么变,她的美都是独一无二的。
“郡主记得我!”
苏糖觉得好笑,“嗯,自然是记得。”说完,顿了顿,又笑着问:“所以你来找我,又是想问我这身衣服怎么做的?”
陆子澜非但不觉得不好意思,整个人都觉得像是遇到了知己,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了,“郡主……郡主真是太了解我了,那个我……其实,我还是关心你的。我们是朋友,我听外面人说,魏阙才刚回来,他就家暴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苏糖听得一头雾水,“家暴?”
陆子澜,“对啊,听说把人酒楼的墙都给拆了,我还听人说他把你的腿都打折了呢。”
苏糖听了半天,嘴角微微一抽,最终感叹道人言可畏,又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是会吃亏的那种?”
陆子澜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松了口气,“不像。”
好友这么好看,魏阙要是下得去手,那他简直就不是人了。
两人杵在这边闲聊到底不好,便邀请她去亭子一叙,“我在那边准备了些点心,郡主一起?”
苏糖饿了一个早上,这会儿听到有吃的,都快两眼冒星光了,而且等她走近亭子,才发现里面居然还贴心的备好了暖炉。这天寒地冻的,为了维持小仙女的气质,她可是穿的非常少啊。
她决定了,陆子澜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苏糖捧着茶暖手,偶尔吃一下桌上精致的小点心,整个人惬意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像是餍足的小猫崽。
陆子澜见她如此不见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可听闻邵阳郡主吃东西挑剔,甚至还有传言她是喝晨露长大的,眼下她愿意吃自己东西,简直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郡主若是喜欢,我让人再打包两份回去?”
苏糖忍着想要的冲动,装哔淡笑拒绝,“不必了,再好吃的东西,多了就腻了。”
陆子澜也没放在心上,又与她聊了下头上的簪子,脚上的珍珠绣鞋,苏糖觉得他还挺可爱的,便将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既然你喜欢,送你。”
陆子澜一愣,脸上立刻欣喜若狂,不过下一秒,他却拒绝了,“不了,若是被有心人知道,怕对郡主声誉有碍。”
苏糖却道:“外人说他们的,我们问心不愧,何惧之有。”
她这话让陆子澜想到了邵阳郡主的名声,外人皆说她放浪,可她却从不解释,内心该有多强大,才能无惧世俗。
苏糖这话是随口说的,毕竟邵阳郡主这马甲,可能再过不久就要弃了,她债多不愁,不过陆子澜显然是误会了。
他突然崇拜的看着她,那感觉,像极了从前粉丝见到自家偶像。
“郡主乃是我辈楷模!”他以后一定要像郡主这般强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惧俗世眼光。
苏糖莫名其妙,却见陆子澜收下了她的簪子,又激动道:“收下郡主这么贵重的东西,若郡主不嫌弃,我拿其他东西与您换。”
“不必了。”苏糖淡淡的说着,目光一闪,又道:“若要感谢,就赠我两盒糕点吧。”
她简直太机智了,这样就能吃到美食了。
陆子澜却愈发觉得,郡主真是人美心善,明明她之前还拒绝了糕点,可为了让他没负担,又重新改口。
不过这会儿宴会快开席了,男女不同席,苏糖只拿了两盒糕点,便起身告辞。
她一走,陆子澜却没急着走,他端详了下手中的簪子,越看越欢喜,正打算宝贝的藏起来,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人。
“拿来。”
他抬眼,却与对方对视了个正着,那是一双冰冷黑沉的眼眸,锐利又冷漠,毫无半点人烟气息。
明明是寒冬腊月,陆子澜却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他到底是英国公小少爷,这里又是他家里,怎么能被人如此威胁呢,正打算挺着腰板回话,结果对方却不问自取。
魏阙把玩着手中簪子,那是一根梅花玉簪,雕工精美,与苏糖那一袭水红色织锦襦裙更是相衬极了。
“魏侯爷……”陆子澜才开了个口,却见对方冷冷扫来,顿时他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喉咙仿佛被人握紧,不上不下,发不出任何声音,却又莫名泛冷。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蝼蚁,对方甚至还勾着漫不经心的笑,冷酷又散漫,让人打心底里害怕。
“陆少爷,不该拿的东西,切莫伸手,否则下一次,可就是断手之痛了。”
那一瞬,陆子澜觉得自己身处冷窖之中,冻得他浑身哆嗦,他甚至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等回过神来,眼前哪还有什么雍昌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