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杨正说完，柳别枝的脸色变得庄重起来，问：“你哥也没看出来问题？”
“我哥说要再查查，让我别管了，他还让我别玩这款游戏，甚至要我离职……不过我已经离职了，哈哈。”杨正笑了笑，却见柳别枝脸色渐渐有些难看，忙收住笑声。
柳别枝无心说笑，只是看着杨正，说：“你让我别玩，也是因为你哥说了这话，对吗？”
杨正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说：“这事没查个水落石出，我也觉得你还是不要玩了，我哥说的肯定没错。”
柳别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说：“为什么不能玩？就一个小bug而已啊，也不真正影响游戏。”
她还不知道接到上官婉儿信息的那些玩家后来的情况。
“我上次让你带的反馈玩家的电话，你带来了没？”杨正问，这个情况下，他不全盘托出，只怕会害了柳别枝，所以他已经准备把事情全部告诉她了。
“带来了，手机里都保存了，你要这些号码做什么？”柳别枝掏出手机，好奇地问。
杨正没有回答，因为一两句说不清，只问：“有多少？”
“除了你接的四个，这大半月，还有十一个。”
“真不少啊。”杨正感叹了一声，看了看四周，觉得这种环境不大适合说他们的事，“我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那……”柳别枝想了想，似乎附近没有什么安静的地方，“去我车上？”
是个不错的去处。
杨正点了点头，两人起身出了店，那机器人还在热情地送客。
这年头私家车由于没有自动驾驶的安全性，所以政府对于私家车征收高额的税务和年费保险，使得私家车渐渐成为富人的代表，毕竟有些人还是有驾驶操控欲的。
柳别枝虽然不是富豪，但看得出家境一定不错，不然也不会开着保时捷的私家车型了。
他们上了车，关闭了车门，玻璃窗也摇上，这车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柳别枝看着杨正，问：“接下来做什么？”
杨正定了定心神，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吓着你。”
柳别枝睁大了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杨正拿过她的手机，她手机保存的信息很完整，包括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说了什么，还有这些人的账号信息和真实信息都有，杨正看了眼，不禁有些佩服她来，她的工作能力可见一斑。
杨正看到她记录的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前面几个他有印象，是他打过的，还有陈婉依的号码也在其中，都是已经确认过的，所以杨正就从陈婉依之后的号码开始拨打。
车内很安静，杨正把手机放成外音，此时除了手机的嘟嘟声，没有任何声响。
“哪位？”终于第一个手机接通了，是个男声。
杨正压抑着内心的波动，问：“是……沈东东吗？”
“你是谁？”那边好奇地问。
“我是他同学，好久没他消息……”
“不用找了，他死了。”那边的男子沉重的声音道。
“啊……”虽然有心理准备，杨正还是喊出声来，而与此同时，柳别枝脸色也变了，眉头紧皱。
“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个月了吧，有事么？”
“哦……没事，没事了，打扰了。”
杨正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个也是死了，而看着那长长的一串手机号，他心中五味杂陈。
来不及解释，杨正继续往下打去。
“谁啊？”这次是个中年女声，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请问是薛萍吗？”
“她走了，别打这个电话了。”那边骂骂咧咧了起来。
“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走了就是死了，你听不懂人话啊，以后别打这个电话，吓我一跳。”
还没等杨正说话，那边就挂了。
杨正转头看着柳别枝，她张大了双眼和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杨正正要拨打下一个号码，柳别枝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她手指冰凉，微微发抖，十分害怕的样子。
杨正虽然不想乘人之危，但这时还是把手搭在她手上摸了摸，说：“别怕，有我在。”
其实杨正就想充好汉，有没有他在，根本没区别，而且他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此时也是心中慌慌的。
杨正又继续打了下去，不出所料，十一个里面有两个号码没有接通，其余九个有八个都死了，每打一个，柳别枝的手就抖得更厉害一分，后来额头脖颈都冒出了冷汗。
不过奇怪的是，最后一个接了杨正电话，表示是本人，虽然好奇他怎么没死，但总不能对他说这事，杨正就说游戏回访，问了他一些游戏满意度的问题就挂了。
柳别枝脸色惨白，看着杨正缓了好久，才说：“你是……是不是早知道这事？”
“本来我也只是怀疑，甚至有些侥幸心理，觉得是巧合，后来我哥那样规劝我，我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了，刚打了这些电话，我就更确定了，上官婉儿真的有问题，而且是大大的问题，只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他们天南海北，身份千差万别，除了玩我们这款游戏，没有任何共同点。”
“你是说，有人要整垮我们游戏？”
杨正摇了摇头，“没有谁跟我们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而且有这样的手段，杀人于无形，我们刚才打的这些人，有两三个说了死因的，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柳别枝也觉得有道理，信服地点了点头：“那……怎么会……”
是啊，那这些人怎么会死？
不可能没有原因的。
“你信鬼怪吗？”柳别枝忽然轻声问杨正。
杨正知道她跟自己一开始知道这事一样，开始疑神疑鬼了。
“本来我有点信，可是我哥说不是，还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释，你解释不了，只能说明你还没有到那个高度，就像古人解释不了雷电，就说有雷公电母。”
杨正这么解释令她稍稍安心了些，她抽回了手，摇下车窗，深吸了几口气，呆坐了半晌。杨正没有打扰她，他知道一下子灌入这些信息，确实很难接受和理解。
过了很久柳别枝才幽幽道：“这款游戏，我回去准备关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语气很坚定，但看得出来，对于这款她付出无数心血的游戏，她是舍不得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确定是否有用没用，而且石复肯定不会同意的。”
《宫廷世界》是公司的最大收益支柱，作为公司法人，石复是不可能同意关服的。
“那你说，报警好不好，警察会管吗？”
杨正依旧摇了摇头，说：“这种没有依据的事情，他们怎么管，除非我们拿出证据。”
“那怎么办？”柳别枝急道。
“只能交给我哥了。”杨正说，“我哥告诉我他会查的，他肯定会查出来的，放心。”
柳别枝刚才惊吓得煞白的脸色渐渐回复过来，脸色变得白皙透亮。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还劝我不要玩游戏，不然我真怕有天会碰到上官婉儿了，之前还为我解难，现在又有救命之恩，真不知怎么谢你。”柳别枝说得很诚恳，真把杨正当救命恩人一般。
杨正几乎要说让她以身相许的话来，可是见她愁眉不展，也不敢乱开玩笑。
不过，现在杨正发现柳别枝冷冷的外表之下，其实也是个柔弱的女子，更需要人呵护。
打完这些电话，他们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柳别枝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想些什么，杨正也不好打扰她。
过了很久，柳别枝像是才想起杨正就在边上似的，说：“哎呀，几点了，你饿不饿？说今天补上上次的饭的，差点给忘了。”
她好像受的刺激不小，整个人都有种游离的感觉。
“我不饿，你没事吧。”
柳别枝摇了摇头，感激地看了杨正一眼，略带歉意地说：“我原本以为就是个bug，没想到……这事有点突然。”
杨正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就说：“暂时忘了这事吧，我陪你出去走走，可能会好点。”
杨正觉得闷在车里不利于舒缓心情。
柳别枝没有排斥，下了车，他们就沿着文二路一直走，走到了文三路，又走回到文二路，他们走得很慢，却没有什么交流。杨正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除了跟在她身边，想不出更好为她排解忧愁的方式了。
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能感受到柳别枝那窈窕纤瘦的身材，加上那雕刻般的立体五官和天生无与伦比的冷艳气质，使得她在街上回头率极高，路人那或惊艳或妒忌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之后，会瞟一眼杨正，那眼神又立即变成不解和惋惜。
杨正倒是没心理会他们的心情，紧紧地跟着柳别枝，此刻他的心中一片宁静，只想这样一直走下去。
说真的，杨正已经好多年没走过这么久的路了，不过却一点也不嫌累，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幢大楼下，那是市电视台的大楼，有五十层高，虽在这一带不算高，但占地面积却是数一数二的，所以看上去颇有些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