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纳兰锦绣觉得他这办公有些太随意了,她缓缓的打了个哈欠,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三哥,你不去可以么?”
“告病假。”
纪泓烨觉得自己确实是没法办公,昨晚她睡了,他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有一种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过。但想到她一直哭,也说了疼,他只能强忍着,老老实实躺在她身旁。这也是刚有了一些睡意,结果小姑娘又做了梦,彻底把他吵醒了。
一夜没睡的后遗症就是头昏脑胀,不管是看卷宗,还是拟折子,都是要极其谨慎的事情,这种状态下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便他去了,也是浑浑噩噩地过,索性不如不去。
“你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明日就有人参你一本?”
纳兰锦绣忽然想到,以前听说过的一些言论,就是醉沉美人乡一类的,这对他的官声应该不好吧。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份,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也不想被那些迂腐的老头子们口诛笔伐。
纪泓烨何等通透,见她欲言又止,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和地道:“龙义已经安排人过去了,你不要惦记,好好睡。”
纳兰锦绣也想睡,可闭着眼睛半天,也没能酝酿出睡意。身上有汗,黏糊糊的不舒服,她生性好洁,之前是太累了,现在是忍不了了。只好又睁开眼睛,小声说:“三哥,我睡不着,想去沐浴。”
纪泓烨侧过身子,柔和地道:“你再睡一会,我去叫人准备。”
水房里时刻备着热水,纳兰锦绣不明白他要去准备什么。却见他已经下榻穿衣,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
她看着不由得想,三哥什么时候都谨慎有序,如今雪白的中衣依然整整齐齐穿在身上。再看看她……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裹得自己只留了一颗头在外面。
纪泓烨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唇角弯了弯,凑到她跟前小声问:“还疼不疼?”
纳兰锦绣的脸忽然红了,这种事让她怎么回答?她只能淡定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闭上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纪泓烨见她不回答,也不追问,眉眼却愈发温和了,他低头又啄了啄她的面颊,才穿好衣衫出门。
他一走,纳兰锦绣就赶紧起身,坐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腰腿酸疼,一动更甚,甚至身体的某些部位都有疼意。初次的生理体验,真的不是太好,她现在十分难受。
其实,三哥昨晚已经很就着她了,只是徐锦笙骨量纤小,又是刚满十五岁,容纳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自然会有些困难。
她无奈在榻边又靠了一会,昨日的衣裳肯定是不能穿了,正要去拿新衣,就看到床榻那边的小几上,有一件广袖长衫,沐浴之前她可以穿着。
等她把衣裳穿好,心里便一阵暖意。三哥还真是周到极了,就连这样的小事情他都提前想到了。以她现在的状况,是穿不了中衣的,这衫子刚刚好。
过了好一会儿纪泓烨才回来,身后还跟着孙婆婆和几个侍女婆子。有人抬着热水,有人拿着沐浴用具,一股脑儿的都去了净房。
“孙婆婆晓得怎么能让你的身子舒服一些,她让你吃什么,让你做什么,你要乖乖听话。”纪泓烨坐在床榻边轻抚着她的长发,眼神柔和地道。
纳兰锦绣有些不自在,她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沐浴的,她现在不想让人侍候。她在经历了上一世之后,骨子里是特别要强的,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纪泓烨又理了理她的头发,将她搭在额前的几缕凌乱长发都捋到耳朵后面,柔声道:“过会让那些丫头婆子出去,把吉祥如意给你叫进来,可好?”
纳兰锦绣心里舒坦了些,吉祥如意跟着她时间久了,她对她们还是比较信任依赖的。她靠在榻上坐着,他则坐在榻边的小凳子上,神态十分温和的和她聊天。
过了一会,孙婆婆出来叫她,说是可以进去沐浴了。纪泓烨便让她打发其他人出去,只留了孙婆婆还有吉祥和如意,自己则去了侧厢里屋。
孙婆婆不知在浴桶里放了什么,纳兰锦绣只闻到一种像花香,却又透着苦意的味道。纳兰锦绣用鼻子嗅了几下,感觉有点儿像的几味药材,都问了一遍,孙婆婆一概摇头。
“我猜了这么多都不对,这里边到底放的什么,是不是您也不知道?”纳兰锦绣靠在浴桶上,笑意盈盈的问孙婆婆。
“老奴调配出来的东西,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只不过当着这两个丫头的面,就不多说了。不过功效您也放心,用完以后身子能舒爽不少。”
纳兰锦绣不由得去看吉祥和如意,她的这两个丫头性子十分单纯,自从见了她,就一直低垂着头,脸颊红得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这让她感觉莫名其妙,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三哥一直顾及着她,她身上一个印子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在脸红什么?难不成她们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纳兰锦绣这般想着就决定,确实是应该让这个两个丫头知道一些了。她们也不小了,不要被哪个心怀叵测的人给骗了去。像她们这种做贴身侍女的人,大都会被主子留一辈子,即便是有宽厚的主子允许她们婚配,也会留到年纪很大的时候。
纳兰锦绣却不认同这种做法,即便是吉祥如意伺候得再好,她们也终究要有自己的生活。她们主仆一场,情谊颇深,她能做的就是给她们选个好人家,让她们后半生少吃点苦,多享点福罢了。
等她收拾妥当,又有丫头端上来一碗煮的极浓的汤,纳兰锦绣隐隐看见,里面应是放了红糖、红枣、花生、桂圆一类的东西。这功效是什么,也不用她多说了,她端起来正要喝,就听身旁的吉祥说:“您今日可不能剩下了,一定要都喝了,得好好补补。”
补什么?自然是补气血。纳兰锦绣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拿着汤匙,真不知道该用还是不该用。她起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床榻,但看吉祥现在的眼神,大抵是情况比较惨烈。
“夫人快趁热喝吧。”吉祥好像还没了解到她的囧态,催促道。
纳兰锦绣只好默默的把那一碗浓汤都喝了,吉祥如意又开始问她问题,什么腰酸不酸,腿酸不酸,要不要给她按.摩一下?她被她们直白无比的眼神看得一阵不舒服,想着不如去找三哥,反正这两个丫头好像是挺怕他的。
纳兰锦绣去了侧厢里屋,见纪泓烨正在看书,她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皱了皱鼻子,道:“你怎么又看佛经呢?好没意思。”
纪泓烨摇了摇头,把佛经放到一旁,柔和地问:“洗好了?”
纳兰锦绣不回他,因为她觉得他这是在没话找话,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刻意问吗?
纪泓烨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膝头上,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眼含笑意:“孙婆婆给你用了什么?”
“好像是药,但我也不清楚用的是哪几味。”
“现在好些了?”
“嗯。”纳兰锦绣点头,触及到他的眼神,又赶紧摇头:“还疼,还疼着。”
纪泓烨感觉有些无奈,自己已经努力在隐藏情绪了,怎么还能被她看出来,难不成他的占有欲已经掩藏不住了?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声音一如往常平静温和:“你不用怕,我最近这两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纳兰锦绣听了他这话,赶忙错开了眼睛,真是不敢看她了。哪有人光天化日,坦坦荡荡的说这种话的?他之前明明就没有过,却为何一点都不避讳?难不成男子都是这般厚脸皮的?她被自己脑袋里一连串的问题打败,看又不敢看他,只能低垂着眼睑,看着他干净的皂角靴。
纪泓烨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打破沉默,这丫头指定会一直做鸵鸟。把她放到地上,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反正还不到用早膳的时候,我看看你最近的字写成什么样了?”
纳兰锦绣跟在他身后,一肚子的不情愿。她觉得她三哥真是一个没有浪漫天分的人,哪有刚结婚不几天就非要教新夫人写字的。而且她有自知之明,她写的那些字,在三哥眼里,大半就和狗爬差不多。教来教去,难免又会像往常那样训斥她一顿,或是给她写厚厚的字帖让她描。
“能不能不写字?”她一脸苦意。
“不能。”干脆有力的拒绝,
她想甩开他的手,没做到,就不情愿的说:“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男子,又不用去考功名。”
“你是我的夫人。”纪泓烨淡淡地道。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让纳兰锦绣心头泛起一股甜意,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对啊,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纪泓烨的夫人,阁老的家眷写字怎么能不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