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门锦绣正文283交锋纳兰锦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她现在每说的一句话,都是涉及到人命的。而且,今日他们在宫中行凶,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如果照实说了,会不会引来杀身之祸可她若是不说,宗玄异就能放过她了不可能,以他那多疑的性格,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会排除掉。
但是三哥既然愿意让她下来,就一定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那也就是她可以实话实说。思虑再三,她还是又点头道“是。”
“那我就送一份礼物给夫人,你可要看好了。”
宗玄奕说着话向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便有几个随从过来,手上握着明晃晃的刀。然后,手起刀落,那几个小太监的头便滚落到地上。鲜血不多,却是呈喷射状涌出,染红了一地的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纳兰锦绣只觉得眼前是明晃晃的刀,还有艳红色的血,再然后就是狰狞的人头,那上面的眼睛还瞪着,十分骇人。她下意识的闭眼,两手紧紧捂住耳朵,惊叫一声,声音又细又高,惊起林中飞鸟。
纪泓烨大概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他皱了皱眉头,大步走过去,伸手捂住纳兰锦绣的眼睛,从身后拥着她,柔和地道“阿锦,别看。”
纳兰锦绣从来没见过这个,一时害怕得整个身子都颤抖着,腿脚也发软,她勉强靠着纪泓烨才能站住。心里对宗玄奕却是愈发觉得陌生,虽然早就知道他心狠手辣,但在她面前,他毕竟从未如此过。
其实,相识多年,他从未用过真面目对她,如今这个残暴冷血到另人发指的人,才是真正的他。她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了,终于摆脱了这个恶魔一样的人。
她现在不想看见他,确切的说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她靠着纪泓烨,渐渐平复着内心的恐惧,小声说“三哥,我要回家。”
她现在无比想念他们的家,虽然有府里的姨娘过来添乱,但起码是安全的,也不会有人死在里面。
纪泓烨一把抄起纳兰锦绣横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马车处走,走了几步又停下,声音已不复刚才的温和“内子年纪小,又一直娇养在闺中,相国的这一出,纪某记下了。”
宗玄奕眼眸幽深,沉默了许久后才说“令夫人是镇北王府的郡主,父兄都是久经沙场,赫赫有名的帅才,我以为她不怕血光。”
“她一介女流,自然不能同她父兄相比”
宗玄奕本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但已到嘴边的尖锐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纪泓烨抱着纳兰锦绣上了马车,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他的眼眶竟然一阵酸涩,很久前,他也曾有这般珍视的人。
他第一次见到徐锦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姑娘有点像她,确切的说,是她身上有一种让他很熟悉的感觉。而刚刚,她捂住耳朵尖叫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时候,她才刚嫁给他,府里不知怎的闹了鼠灾,她害怕的时候也是这般反应,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大声喊九哥。他抱住她,她便让他一直抱着,死活不肯下地,说是地上有老鼠。
等他差人把老鼠都杀了,她又问“都杀了,是不是太残忍了老天若看到这样不留余地的杀戮,会不会降罪给你”
他素来不信神佛,也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却在无意中发现,她手抄了佛经,拜菩萨的时候说“我夫君在朝堂之上,行事多有身不由己,若菩萨觉得他有罪孽,念在信女心诚的份上宽宥一二。我同他夫妻一体,若真有天惩,也降于我身,只求让他早日痊愈,别再受病痛折磨。”
那时候他刚刚血洗了于坤一党,亲自监斩了四十余口人。因为熬尽心血,他时常头疼欲裂,不管她如何行针助他疏通均无效。她说慧极必伤,让他留有余地,他不听,她便气得直掉眼泪。
如今,他权倾天下,可又有谁会真心为他,愿意替他挡灾难,愿意同他同甘共苦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因为她死了,死了
“相国。”陈智见他不动,仿佛石化了,出声唤他。
宗玄奕回过神,对他说“你刚刚看出了什么”
“纪阁老的弱点。”
“是弱点么”
陈智拱手,态度十分恭敬“纪阁老太看重他的夫人,把自己在意的东西暴露在别人面前,是十分危险的。”
“也许他只是想借此证明,想动他夫人,一定要动得了他才行,不然可是会拼命的。”
“所以属下才说,这是他的弱点,我们可以”
宗玄奕抬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有没有觉得,纪泓烨的夫人很像一个人”
陈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只好道“纪夫人容貌绝世,属下实在想不起谁同她相像。”
“容貌绝世”宗玄奕理了理袖口,淡声道“这天下担得起绝世二字的,只有她。”
陈智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不敢再说话,只低着头说“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柳贵妃可是又闹了”
“可不是,非吵着要容侍卫,难不成她对他真的动了情意”
“呵”宗玄奕冷笑“她哪里有真心,只不过是想借此来刺激我,可惜,他们还不够格。我本是个无心人,如今,除了权力还有什么是我在意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
“由着她闹。”
“属下只怕事情闹大了,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到时候她这一胎若是被人发现不是龙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知情者都死了,还有谁能知道”
“贵妃娘娘身边的那两个宫女是她的陪嫁丫头,她不让动。”
宗玄奕眼眸更加幽深“妇人之仁。”
“我看她们对贵妃娘娘一片忠心,要不暂且留下”
“混账”宗玄奕一声厉喝,陈智赶忙后退两步,躬身行礼。
“你是第一天跟着我做事吗你知道她们忠心,旁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若留下她们,走漏了风声,混淆皇室血脉,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属下知错,这就让人去办。”
宗玄奕转身上了马车,一颗冷硬的心又开始浮躁了。最近,他越发觉得不能控制情绪,尤其是一想到她。他揉了揉额角,淡声道“锦儿,我们若是寻常夫妻,应该也如纪泓烨同他夫人一样,相亲相爱,可能娃娃都不小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了那一年,母亲生辰,她绣工不好,还偏偏要做一条抹额做生辰礼。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做针线,他坐在她对面看书,她每绣几针就拿过来问他有没有歪。
他不堪其扰,就说“府里有绣娘,让她们代劳就是了。”
她不依,嘟着嘴唇说“一点诚心都没有。”
他见她闷闷不乐,就变着法儿的逗她说话。谁知她却是不领情,没好气的赶他,还说自己要是再做不完,晚上还要赶工。
他怕她眼睛疼,还是把她骗出去了,让绣娘给她绣的。她回来后,生了气,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却一点都不生气,那时候就觉得她生起气来也挺可爱的。
府里有闲言碎语出来,说她嗜宠生娇,仗着出身好,处处给他难堪。其实人哪里晓得,她骄纵,他也不生气,因为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人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
后来她知道了,问他为什么不在她闹脾气的时候制止她为什么要一直纵容为什么要下人都觉得,他是畏惧她家的权势
他看着她,纤纤弱弱的女子,穿着单薄的寝衣,半跪在榻上,半仰着头看他,眼神清澈又倔强。他低头亲吻她,告诉她“我心里喜欢你,自然就会不舍得你不快,因喜欢生出的惧怕,不也是畏惧吗”
她的眼睫毛变得湿润,有水光在眼眶中流动,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伸手抱住他,说的最多的话是“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使小性子了。”
后来,她一直在努力,想成为适合他的女人。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怎么让她父亲死,让纳兰一族分崩离析,他要用纳兰氏的血,祭奠宗氏一族。
她的泪,她的痛,她的绝望,她的哀求,都不能让他回头。他以为留下她,已经是他能做的最慈悲的事,却原来,那份慈悲只是对于他自己。是他不想让她死,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是他要继续爱她,是他活生生的把她逼死
宗玄奕紧紧捂住心口,疼痛让他怀疑自己是得了心疾。讽刺的笑凝在唇角,他知道,自己如今是遭了报应了。可他做事依然不留余地,因为他觉得苍天根本就无眼,若真是有眼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一心向善,救过无数人,而他满手都是鲜血,不知道杀过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