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泓烨回到瑾园的时候,纳兰锦绣正在午睡。她是有身子的人容易倦怠,每日午膳过后,都会睡上一会儿。尤其是今日,她去了罗姨娘的院子,问出了一些事。整个上午几乎都没休息,这一觉就睡得格外沉。
纪泓烨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他很想问问她,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对他坦诚。可他竟然心生惧意,他想到了她那次的猝死。有了那一次之后,他的幸福都是如履薄冰的,他怕他一个不小心呵护,她就离开他了。
他走到窗前,一阵风吹进衣襟,带着薄薄的冷意。他恍然发现,不知不觉竟是已然入了秋。思绪一阵凌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这时候他听见纳兰锦绣唤他的声音,他转身,背靠着窗子,看见纳兰锦绣从床上下来。她穿着素白色有秀雅暗纹的家居服,布料轻便,袖口宽大,缓缓走来的时候,会想起凌波微步的仙子。
纪泓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纳兰锦绣醒来就看见他站在窗口不知想什么,完全是入神了的样子。她一时忘了穿鞋子,赤着脚就朝他走去。好在天气还不冷,地面并不冰脚。
纪泓烨似乎还在愣神,纳兰锦绣已经走到他面前,她伸出手臂抱住他。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纪泓烨伸手轻抚着她的背,淡声道:“回来有一会儿了,睡的好么?”
“好,现在精神百倍呢。”纳兰锦绣感叹道,脸颊靠在纪泓烨肩头,两条细细的手臂搂着他的腰。
“头发上用的什么,这么香……”纪泓烨只觉得鼻尖都是一股子轻柔的甜香,与她往常的青竹香不同。
“用玫瑰花制的头油,既养发,味道也好闻。”纳兰锦绣也是闲来无事,按照制桂花油的方法制的。她说完话见他没反应,就用下巴磕了磕他的肩头,低声道:“三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纪泓烨的眼睛上像是蒙了一层雾,听到她说话,雾气渐散,留下淡淡的柔和。他又在她散着的长发上嗅了嗅,说:“这味道甚是喜人。”
“你用午膳了吗?”
“嗯,用过了,夫人呢?”
纳兰锦绣每次听到三哥这么称呼她,都会莫名想笑。也不知是为什么,夫君这样称呼她应该是最正常不过的,可到三哥这里,她总是有些出戏。
“偷笑什么?”两人紧贴着,纪泓烨感受得到她笑到身子轻颤。
“没有。”她摇头,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眸静看着他,满满的都是情意。
纪泓烨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腋下,一手兜住她的膝弯,轻轻松松的把她抄了起来。纳兰锦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就腾了空。她紧紧搂住纪泓烨的脖子,惊呼:“三哥你干嘛?”
纪泓烨不回答,动作轻柔的把她放到床上,人也欺了过来。他先是一手轻松制住她,然后挥手打落了床幔,过来解她的衣带。
纳兰锦绣这时候要是再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就真是傻的了。她的手被他握着不能动,就侧头避开他的唇,喘息着说:“三哥,你别这样。”
纪泓烨现在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她。他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衫,都没来得及完全褪下,就制着她挤了进去。
纳兰锦绣顿时疼的额头冒出了细汗,圆房那日是第一次,他十分就着她,都没有现在这般疼得厉害。她又疼又担心他伤到孩子,毕竟她的胎才过了三个月不久。
纪泓烨却没等到她喊疼,就抑制着退了出去。他能感觉到她没准备好,虽然现在退出来很难受,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她的脖颈间,他动手给她拭去,低声问:“还好么?”
纳兰锦绣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她动手把散落的衣襟拉好,闭上了眼睛。不是她困顿了,是她不想看他。三哥从来都不是急性子的人,他刚刚是带着情绪的,这让她没法不生气。
纪泓烨知道刚刚过分了,他想动手给她整理衣衫,但是被拒绝了。他只好又随意找了个话题同她说,她依然不理他。这让纪泓烨感到很挫败,说真的,他不太能接受她的冷漠。
“阿锦,我知道你不困,起来吧!我有话要同你说。”
纳兰锦绣不动,她现在依然在生气。她发现自己还做不到那么理智,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她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纪泓烨见她不起来,只好又躺下,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往常他这般抱她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是十分契合的。现在,纳兰锦绣自然不会像靠着他,她僵硬着身子,一点都不配合。
纪泓烨扣住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的去亲她。她紧紧咬着牙关,就是不给他亲近的机会,真是倔强到不行!纪泓烨知道她这次是动了真气,若是不哄好,只怕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他的手熟悉的由衣襟探到了她的胸口,五指轻轻一收,她蹙眉,牙关开了。婚后这些日子,他很清楚她身上哪里敏感,哪里是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纳兰锦绣这次是想说他无耻了,可嘴巴被他堵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发不出一个字。倒是被人上下其手,摸了个通透。
“还气不气?”他有技巧的制住她,一番较量下来,难免动了真情,说话的声音都渗进了哑意。
“气!”纳兰锦绣带着情绪的说出来,却又被他抵住了,他喘息说:“那我不介意,换个方式让你发泄一下。”
她又不是情事不通的姑娘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她又气又怒,低头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下子是实实在在咬上去了,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牙齿都陷了进去。
嗤!纪泓烨倒吸一口气。真想问问这丫头是小狗投胎的么?咬那么用力。但这时候理智更清楚的告诉他,刚刚是他不对,是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她在生气,他得忍着。
忍就是忍着,可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一声不吭的轻搂着她,低垂着眼眸,静静看着她。纳兰锦绣松了口,把他的衣衫拉了下来,看那牙印,一时半会是去不掉了,她又有点内疚了。
“你刚刚不是挺凶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这么老实的受着了?”她用指腹揉了揉他肩膀的牙印处,明显还是有点别扭,但已经不生气了。
纪泓烨知道她是个吃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现在就应该以不变应万变,故而他什么都没说。纳兰锦绣回头想想,自己刚才的反应是有点过激,三哥既然然已经主动示好了,她就该得饶人处且饶人。
可惜最好的和好机会已经错过了,她现在若是返回来说软话,不是很没有面子吗?可她若是不说软话,三哥一直不消气,那也是得不偿失。
她眼珠子转了转,带着十二分的灵动逼人,笑着说:“你回来后没洗澡吧,你身上有汗水,好咸。”还煞有其事的咂了咂嘴。
纪泓烨真是只有笑的份。
见他看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往常的柔和,纳兰锦绣动手把衣襟给他拉好,又给他整理平整,才靠在他胸口前问:“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同我说吗?”
纪泓烨刚才是打算开诚布公的同她说一说,但现在他又不想说了,隐约间他能感受到,这个话题一定会不欢而散。他起身,又把她也拉了起来,然后把她的脚放在膝头上,慢悠悠的把罗袜和绣鞋给她穿好。
“可你刚刚不是不想听吗?”
“那我现在又想听了。”
纪泓烨不管她,鞋袜都穿好之后,两手穿过腋下,直接把她从床榻上提溜了下来。他牵住她的手,淡声道:“我还没用午膳。”
“我之前问你,你不是说用过了吗?”
纪泓烨暗道:刚刚情绪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不过是随口应付她罢了,她竟是没听出来吗?
纳兰锦绣本来打算好好问问他刚才为什么生气,但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用膳。午膳的时间都过了那么久了,他肯定是饿了。
“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现成的。”纳兰锦绣说完也不等他回复,直接去厨房了。
纪泓烨用冷水洗了脸,觉得脑子清楚了很多。他一直不是个情绪化的人,很多时候只是平静的看着一切。他觉得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心练冷了,可以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能看透别人的爱恨情**机关算计,让事态按照他预想的那般发展,这才是一个政客最妥当的心境。
他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却原来,只是能让他方寸大乱的那个人没出现而已。说到底,他心性再是韧如磐石,也逃脱不了人都有的情感。
无奈的叹息一声,还是去了西次间用膳的地方。他想,以后大概不能一直放任她了,该管束的时候要管束,太多的自由反而会造成两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