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人忘了。宴席一开始,就有姿容艳丽的舞姬跳飞天舞。这是南楚皇室舞姬坊新排练出来的,领舞人是西域来的美人。
那女子黑发碧眼,穿一袭红色衣衫,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端端是美得撩人心扉,让人过目不忘。
不止领舞的女子让人喜欢,其他人也同样都赏心悦目。所有跳舞的女子都裸着双足,露着雪白的腰肢,挥动着手中的丝绸,看起来像是精怪一般。
在场的男子都是各国来的贵人,有很多人都阅女无数,什么样魅惑的女子都见过。但此时还是感觉震撼,若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怕是要丑态百出了。
至于在座的女眷们,当然是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也有沉稳的,或者是夫君什么德性见惯了的,此时面不改色的吃东西。
当然也有把眼前的美人看作浮云,眼眸一片平和的,如纪泓烨者。这类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这次来的都是国之重臣,做一个个都爱惜声色犬马,那不是国之将颓吗?
飞天舞散去,换成了高雅的古琴曲。这次南楚选来的乐师队均是女子,容貌虽然不如舞姬艳丽,但也带着水乡女子的温柔可人。
她们每人手中都有一把七弦古琴,所奏之曲是高山流水。这样的曲子为读书人衷爱,而且技艺又这么好,当下就有人跟着打起了拍子。
纳兰锦绣因为是坐在主人席,位置当然瞩目。虽然曲文玚是坐在前面的,但也不妨碍别人看她。为了让自己不失态,她始终维持着低垂眼眸的姿势。
即便是如此,有人的眼光也一直在盯着她。这束眼光让人感觉很压抑,她偷偷打量了,果然是浔王。他似乎多饮了几杯,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只是眼神却很锋利。
这种眼神对纳兰锦绣来说并不陌生,她见过打猎人看猎物,和这个几乎一模一样。她在心中冷笑,浔王还真是把她看成砧板上的肉了。
纳兰锦绣以为浔王也不过是一时新鲜,应该很快就会忘了。却不承想,他这种眼神一直维持到散席。
卞烟青当然敏锐,她给纳兰锦绣披斗篷的时候说:“少主要小心宁朝的浔王,他身边带着的人是高手。”
“和你比怎么样?”
“不相上下。”
纳兰锦绣扫了一眼浔王的侍卫,他带了足足四个人,若都有卞烟青的身手,还真是不好对付。她低声道:“那倒是有些危险了,我们现在就走。”
席散了这些人总要寒暄一会,纳兰锦绣隐约觉得浔王今日有些奇怪,他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避着些好。
这一次,纳兰锦绣还是错估了浔王。他实在是心痒难耐,和人告别都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匆匆追了出来。
他身边带的那四个侍卫都是好手,脚程快,很快就追上了纳兰锦绣和卞烟青。彼时,纳兰锦绣刚出了宫门上了轿子。
轿夫虽然身强体壮,身手也不错,但跟那四个侍卫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卞烟青的武功明显要高于那几个人,但两个人缠住她,她也是分身乏术。
纳兰锦绣从轿子上下来,静静看着浔王,冷声道:“不知浔王殿下这是何意。”
“我见你就觉得似曾相识,想和你交个朋友。”
“既然是交朋友又何必舞刀弄剑,让你的侍卫们收手吧!”
浔王笑了笑:“静安公主,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的交朋友和你想的是不一样的。”
“怎么,浔王莫不是要强迫于我?我劝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离大宁朝的储位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你来说可是得不偿失。”
浔王一点都不慌乱,面色依然平静:“我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一定有把握。南楚民风虽然要比大宁开放一些,但也是极为看重女子名节,尤其你还是公主……”
后面的话不必说清楚,纳兰锦绣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她冷笑:“都说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我劝浔王殿下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
“没办法,本王对你就是有很浓厚的兴趣,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你应该感激不是么?”浔王说着话已经欺身过来。
纳兰锦绣见他脚步依然不停,摩挲着指环,她想他若是想要用强,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浔王到底不像其他人那么草包,即便是这种时候头脑也依然清醒。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他的侍卫直接绑了纳兰锦绣。
纳兰锦绣的绞杀索,主要是出其不意,对于实力特别悬殊的人根本没用。她几乎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绑了放到马车上。
卞烟青心急如焚,可是缠着她的这两个人,明显就是在拖时间,他们这样打下去就是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
纳兰锦绣和浔王在一辆马车上,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纳兰锦绣才发现,浔王眼里都是红血丝,呼出的气也分外灼热。
这种反常对她来说太容易辨别了,浔王一定是被人下了药。她开始回忆今天席上出现的人,脑海中闪过了张林古那张脸。
她暗中磨了磨牙,果然当初留下他就是祸害。她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当初若是早点要了他的命,即便是后来国主讨人,那也只能给他一具尸体。
浔王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脸上,他的手掌很热,触在她微凉的肌肤上,让他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纳兰锦绣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恶心,淡声道:“浔王,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反常吗?我怀疑你是被人下了药,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就毁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她这样说,浔王似乎清醒了点。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名乐侯,你是不是名乐侯,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
言罢,他忽然笑了下,似乎是在讽刺自己:“你当然不是他,因为你是女子。但是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他,本王也只是想聊以慰籍罢了。”
“王爷就不怕你聊以慰籍的代价有点大吗?”
浔王的眼睛完全红了,看起来有几分可怖,他用手指缓缓摩挲着纳兰锦绣的唇,喉结动了一下。
纳兰锦绣心口一阵恶心,她反感别人的碰触,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但浔王似乎很着迷,他的唇贴了上来。
纳兰锦绣紧紧咬着牙关,即便知道他不能对自己做什么,但这时候还是觉得屈辱。她紧紧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变成个没有感觉的木头人。
浔王动手去解她的衣服,外袍里衣被扯开,本应该触及到的肌肤却扎得他手心一痛。他猛然收回手,看着上面的血珠子,咬牙切齿的问:“你身上穿了什么?”
“软猬甲。”纳兰锦绣的手腕还被绑着,挣脱了两下无果,但她不害怕,只眼神平静的看着浔王,说道:“我身上这个东西除非我自己动手,不然没人能脱下来。”
“所以你料定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是吧!”
纳兰锦绣知道不能挑衅他,只能示弱:“还请浔王殿下高抬贵手,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您是要继承大统的人,名声也同样重要,我们相安无事对谁都好。”
浔王应该觉得她说的对,他缓缓收回了手。但眼神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要透过表皮看进她的灵魂深处。然后他的手还是伸了过来,这一次卧的是她的腿。
意识过来他要做什么,纳兰锦绣忽然有些慌了,她的声音不复往常沉稳,带着颤抖和愤怒:“你放开我!”
浔王却真的不打算放了,他说:“名乐侯,本王是真的喜欢你。哪怕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发现她不是你,但本王也不悔了。”
纳兰锦绣终于知道浔王当初是对她动了真情,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甚至在她身陷慧王府的时候,没有出手相救。
她知道卞烟青一定会找人来救她,只要拖延时间就还有机会,她大声质问:“你喜欢名乐侯,现在这样做对得起他吗?据我所知,他被慧王囚禁折磨的时候,殿下都袖手旁观了,你的喜欢是不是太廉价!”
浔王混沌的脑子有一点清明,眼前这双平和的眼睛,渐渐和自己心里的那双重叠。他突然想到名乐侯当初受的伤,据他的暗卫说给了两枚锁骨钩。
他和慧王斗了那么多年,太知道那东西的阴狠了。心也不是不疼的,只是那时候放不开,所以不能去救他。
他哽咽了一下,颤抖着把手按在纳兰锦绣的眼睛上,哑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会让我想起他。我明知喜欢他不对,所以才决定要你。想我不过是喜欢上一副皮囊罢了,至于皮囊的主人是谁,性别又是不是相同,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纳兰锦绣了解他的感触了,浔王发现自己喜欢名乐侯。他知道于理不合所以在压抑,如今只不过是想借助她摆脱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