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很抱歉,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
行走在偏僻的石子路上,阿尔托莉雅低声歉然道。
少女指的是她方才私自对小女孩所做的承诺。
安文摇了摇头道:“黛丽丝,我和你的约定只是限制你随意出手,因为在我看来你所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很多事情可能只看得到表面,而同时,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靠武力解决的。”
“但这次不同,邪祭往往是以人为祭品,既然被我们遇上了,而我们又拥有出手阻止的能力,自然不能坐视旁观。”
“从伊莎的描述中我们可以推断出,那个突然从外地归来的名叫哈恩的男人,就是这场邪祭的组织者。”
“老师,我们要出手擒获他,将他上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吗?”
安文停步,转身望着阿尔托莉雅再次摇头道:
“这种处理方式并不能彻底改变这座小镇的命运,我们能抓走一个哈恩,但过几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哈恩来到这座小镇,再次以神灵的名义引导镇民酿出灾祸。”
“造成这场灾祸的真正罪魁祸首并不是那个叫哈恩的男人,他只是重要的引子。”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理,但是……所有被蛊惑欺骗参与邪祭的人,他们本身就存在着问题,他们的心底往往都藏着难以释怀的‘罪孽’,这种罪孽将会诱使他们走向堕落。”
……
“镇长……我们家老头子快不行了,盛典真的不能提前吗?”
一位神情急切的老妪双手死死抓住发色灰白的男人的手臂,追问道:“能不能请神使大人将盛典提前一天?”
被唤作镇长的男人苦笑着握住老妪的手,低声道:
“盖琳大婶,我理解您的急切,但是准备工作还没彻底完工,您知道的,神使要求盛典的每一方面都需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能容许瑕疵的出现。”
老妪神色悲苦道:“可是……可是罗恩他已经快撑不住了,今夜都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我就想着让他在临死前见一见我们曾经的儿子。”
男人哑然,浑然不知该如何安慰老妇人,只是紧紧握住她粗糙的手。
“都怪我们……当年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赛林……这是报应啊!”
老妇人无神的双目中泪眼朦胧,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道。
听到她的自语声,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深深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在轻颤。
这一切……
都是当年犯下的错误!
在面对生与死的险境时,他们犯下了终身也无法弥补的错误,像罗恩大叔这样临死前渴望得到原谅和救赎的可怜人在镇上还有很多!
他们已经陷入了一个疯魔的状态,无法脱身,彻底抛弃了曾经的道德理念,寄希望于哈恩为他们构建出的伟大神灵之上。
无力挽回过去的他们,只能紧紧抓住哈恩所扔给他们的绳索,那是他们最后的救赎。
“盖琳大婶,快回去照顾罗恩大叔吧,他一定能撑到明天晚上的。”
直至最后,男人只能轻拍着老妇人的背,低声安慰着。
目送着老妇人的离去,男人眼中流露出痛苦和挣扎之色。
盛典……真的能复活死去的大家吗?
他一直都不敢直面这个问题,只能在镇上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一次又一次地逃避,一次次露出笑脸迎合着所有人。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将持续到盛典结束,可当盛典真的即将到来,他才猛然醒悟……
那个一直逃避着的问题终于不可阻挡地来到他的脑海,迫使他直面。
哈恩口中祭祀神灵的盛典,真的能复活当年死去的人吗?
只是一想起东部地区曾发现的一场场惨案,他的心就如坠入深渊般不断下沉,越来越冰冷。
可为何即便如此,镇上的人与自己还依旧愿意相信哈恩的话……
男人在心中反问自己,却茫然地发现无法给出任何答案。
真的……只剩下这条路了吗?
……
……
在安文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小镇的北面,一间带有宅院的两层小楼。
宅院中似乎许久没有修剪过了,杂草丛生,藤蔓顺着树枝缠绕上了二楼的窗户,外墙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
“就是这里了,我当年在这座小镇留了几天,就是为了拜访这位朋友。”
安文对着身后的少女解释道。
说罢,他按响了门铃。
“叮铃——叮铃——”
连按了数声门铃后,屋内却是毫无动静,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住在这里的是罗曼·罗德在东部旅行时偶然结识的一位朋友,他并不是本地人,只是十年前定居在了此地。
这是一位与罗曼·罗德一样不慕名利,选择了隐居生活,独自钻研学术的学者。
安文皱着眉再次伸出手按住门铃,准备再尝试一番。
“罗曼?是你吗?你这家伙终于想起我来看我了?”
充满惊异的声音突兀地从他们身后传来,这是一道苍老的浑厚嗓音。
安文和阿尔托莉雅转身望去,就见一位面色红润,身材孔武有力的老者双手各提着一只野兔,肩上背着一副厚重的弓箭。
“哈萨斯,好久不见了,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坐不住。”
安文望着老人手中的野兔,模仿着罗曼·罗德教授的态度苦笑道。
这位虽然不是超凡者,但听他自己讲他年轻时曾经学过十年的格斗术,只差一步就成为了真正的格斗家,可惜最后一场私斗毁了他的格斗之路,最终成为一名生物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