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老头没有吭声，一双浑浊的老眼，这个时候泛起了丝丝泪花。
许是被这种气氛感染，我一时间也是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不由得背过了身子。
胖子嗨了一口气，低声跟我说道：“这丫头一路上都再责怪自己对不起你，我也没敢说出事情。”
我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只是眺望着远方那一抹残存的余光，逐渐隐匿在黑暗当中。
“咱们明天也该走了。”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了胖子一根，我蹲在门槛上，低头抽了起来。
胖子点了点头，确实，这一次出来的时间太久了。
而且，我们两个人的目的，也全都达到了。
眼下，根本就没有什么更多的后顾之忧。
香烟在指尖缓慢燃烧，在这寂静的夜空当中，就像是一团迷路的鬼火一样，雀跃跳动。
“真是不知道家那边如何了——”我叹了口气，掸了掸烟蒂上的烟灰。
胖子也是咧嘴嗤笑了一声，这家伙一路上没少念叨韩茉莉，如今这边的事情终于算是彻底结束。
另一边，张丹译如今红通通着眼睛，垂着脑袋走到了我身边。
就像是一个犯错了的孩子，祈求大人原谅般，显得格外无助。
“小凡哥，我对不住你。”
我无所谓的笑了一声，伸手将她的身子摆正，沉着嗓子说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只有利益纷争。”
“你做的很对。”
“如若是我，也会这样选择。”
说到最后，我自己的心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一切，都是迫于无奈。
胖子也是跟着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扭头朝着瞎老头家的另一个卧房走去。
我冲着张丹译和善的笑了两声，也紧随其后进屋。
霎时间，整个屋子里面，只余下了外屋的那一点火光，星星撒撒。
“那件事为什么最开始不告诉我？”
“恩？”我愣了一下，随即就释然的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不好多说，谁也不知道因果到底会牵扯到谁。”
这并不是开玩笑。
因果本就虚无缥缈，一旦沾染上了，甩都甩不掉。
而之所以不告诉任何人，就是因为我知道这次对手的恐怖之处，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牵扯到里面。
这一次胖子没出声，不一会就传来了沉重的呼噜声音。
我并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但是我却一直都没什么困意。
自从融合了沧澜火莲之后，我的精神愈发饱满。
如今忙碌一天，甚至都感觉不到任何疲惫的倦意。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屋外，瞎老头老早就已经将院子里的积雪打扫干净，而张丹译也跟在他身边忙活着。
见我们起来了，张丹译先是和善的笑了一声，随即出声问道：“还会再来吗？”
我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会吗？
在我心中，显然不会了。
可是……这里毕竟还有回忆。
“也许会吧。”我点了点头，接过瞎老头手中的扫帚，而后一路将门口的雪也扫了干净。
瞎老头一定不定的站在院子里，嘴角始终都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到了最后，胖子将我们两个人的行囊收拾好，刚准备拉着我和老头告别的时候，这瞎老头却突然伸手一把将我给拽住了。
“你是个好人，我看的出来。”瞎老头开口，声音有些严肃。
我一下子就呆住了，不明所以的环顾一圈，以为他是找错人了。
“呵呵，就是你，小哥，别看了。”
“啥？”这一下，我更是惊呆了。
“您老说我是好人？”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这么久了，从未有任何一个人能说我是好人的。
况且，我也真的没做过什么好人好事出来。
“对，就是你。”瞎老头一手拉着我的胳膊，用的力气很大。
就算是我，都感觉有些轻微的疼痛。
胖子一时间也是楞木楞眼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瞎老头突然反应这么奇怪。
瞎老头深吸了一口气，示意让张丹译将手递过来，等到这小妖精将手放过来的时候，他一手拉着张丹译，一手拉着我。
“我这糟老头子，没多少时日了。”
“丹译并不适合妖族，她更适合咱们人，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帮我，帮我照顾丹译。”
“嘶——”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个雪村，大家都以为瞎老头并不知道张丹译的真实身份，原来，这老人只是隐瞒的好。
“这……”我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原来，所有人都拿瞎老头当傻子，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
大家为了躲避祸害，故意的退避三舍。
而瞎老头，一心只把张丹译当成自己的孩子照料。
无论是妖还是人。
“爷爷，爷爷你说什么呢！”张丹译一时间也是眼角泛起泪花，用力的抓着老头不肯放手。
瞎老头微微摇头，示意张丹译别说话，而是继续跟我说道：“我说，你听。”
我赶紧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论怎样，光是瞎老头这份大情怀，就足以让我敬佩。
“我算好了，半年之内，我必死无疑，这一段日子，我会留下丹译给我养老送终。”
“而半年之后，或许用不了半年，她肯定会去凡尘寻找你们，到时候，我希望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薄面上，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凡尘闹事，不比这深山老林清净单纯，我希望你能替我严加看管她。”
说到最后，瞎老头竟然躬身冲我，遥遥的想要跪拜下来。
我赶紧上前一步，直接将老头拦了下来，同时举起三指，恭敬的说道：“您老放心！”
说实话，对于张丹译，我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很是疼爱。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瞎老头竟然知道她身世的秘密，眼下才明白，一切全都是因为照顾。
这是一种情怀。
张丹译贝齿紧咬下唇，始终都没有说话，但是任谁都能瞧得出来。
这小妖精非常担心。
瞎老头已经说了，不出半年，自己必死无疑。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敢如此肯定，但是这老人却绝对不简单。
…………
“运城，阴阳铺，会一直等到你来。”我最后看了一样张丹译，而后扭头就走。
胖子在我身后叹了口气，也赶紧跟了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