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良才、萧金山、赵家义、刘青河、赵平、许立国四人一听，顿时吓了一跳，特别是赵平和许立国两个人，心惊肉跳，大冷的天，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从额头渗出，身体筛糠一样，不管怎么样，死了人，他们都不知道，还是人家副省长第一个知道的，他们就有一定的责任。

警察局长杜立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经验比较丰富，神色上没有表露出来，他大手一挥儿，带着两名刑警大踏步走进李老的家。

三个手电筒打开，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杜立强三人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王达新悄悄来到林国栋副省长身边，低声问道：“用不用看着点？”他担心杜立强三人会做手脚，于是有此一问。

林国栋副省长摇了摇头，低声道：“如果人民警察都无法相信，社会岂不会要乱了？我承认，在他们队伍中有一些害群之马，不过我相信那个杜立强，他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警察！”

石良才见杜立强去勘察现场了，来到林国栋副省长身边，低声道：“林副省长，让杜立强他们先忙，这里冷，是不是找一个热乎的屋子待会儿，等他们汇报？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居然有人死了，我们都不知道，真是......”

林国栋一挥手，制止了石良才继续请罪：“你们知道冷？老百姓就不知道吗？你们知不知道李老的屋子里都是雪，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还要冷？你们知不知道，在这栋屋子里还有一个六七月大小的婴儿，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发现，那个孩子现在已经被冻死了！冻死了，你们这些人就是杀人犯！他才六七个月大啊！”说道后来，林国栋几乎是用吼出来的，气的手指在石良才几个人身上乱点。

石良才等人脸色一变，他们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特别是石良才阴沉着瞪着赵平，“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在喝酒？你住在暖和的房子里，喝着美酒，却不知道关心老百姓的温饱？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

赵平满头大汗，唯唯诺诺，他现在知道，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只能三缄其口，死了人，顶多算失察而已。

“好了，石良才同志，你先不要下结论，等警察同志勘察完现场，我领你们进去看看，看看李老过的是什么日子。对了，李老是参加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的老革命，他还是解放勋章的获得者，这样的老革命竟然死在家里，你们说是不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林国栋的话好像晴天霹雳，把石良才、萧金山、赵家义等人震的目瞪口呆，如果死的普通老百姓，或许还能辩解一番，可是死的人却是老革命，是国家的应该重点照顾和保护的对象，是国家的重要精神财富，难怪林副省长会这么气愤、恼怒！

赵平傻眼了，他是知道李老的身份，可是并没有当一回事，如今被林副省长提出来，这个特殊的身份好像一下子变成千斤重量，压的他眼冒金星，喘不上气来。

赵家义眼睛好像喷火一样，死死盯着自己这个小舅子，暗暗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顶住婆娘的枕头风，把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弄到永盛村村长的位置上来，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等林副省长走了，第一时间就把他撤了，免得给自己制作那么多的麻烦。这两年，自己虽然收了他不少钱，可是也帮他擦了不下十次的屁股，两清了！

几个在老百姓眼中高高在上的干部在寒冷的冬夜里，等待着，都希望杜立强能快点侦查出结果，他们也少挨冻。

四十多分钟过后，杜立强从李老家走了出来，神色难看，他来到林国栋副省长面前，敬礼后，开始汇报：“报告首长，经过我们仔细勘察，初步判断老人家是.....是.....”

“是什么，你说！不要有什么顾虑！”林国栋阴沉着脸，喝道。

“老人是饿死的！”杜立强回答道。

“啊？”石良才等人全都傻眼了，不是被人杀死，不是突发疾病，而是被饿死的，这怎么可能？

“杜立强，你们是不是弄错了？”石良才不相信，问道。

“石书记，我们三个同志分别检查死者三次，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嘴唇也没有出现发紫现象，而且他的肚子瘪瘪的，倒在地面上，因此我们判断他是从炕上下来的时候，因为饥饿昏倒，然后被冻死了。可以说是饿死的。”杜立强十分清晰的回答道。

“好了，咱们进去看看，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看一看，老革命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林国栋副省长大步向李老的家走去，石良才等人只好全都跟上，赵平都不知道脚是怎么迈出去的，浑浑噩噩的跟在最后。他意识到今天的事情搞大了，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我要撒尿！”赵平转过身，刚要走，却被木林推了一把，“赵村长，尿尿也不差这一会儿，林副省长在等着呢，进去吧。”木林的任务就是盯着赵平等人，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逃跑。这四周都是树林，如果让他们跑到林子里，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抓到。

赵平见木林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眼珠子一瞪，“滚开，你算哪一颗葱？”

木林嘿嘿一笑，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到屋里。别看他长的肥胖，可是根本不是木林的对手。

在屋里，林国栋副省长指着桌子上半块冰冷的馒头，“你们看看，馒头里面是什么？是锯末子！这是人能吃的吗？你们再看看老人，他身上有几两肉？再看看你这村长，肥头大耳！”他又指了指屋里地面上的雪花，“李老的家四处透风，连雪刮进来都不会溶化，你们说这里面的温度是多少？我们进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冻的几乎不会哭了，如果不是我的侄子听力远超常人，就会被错过一个生命！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感想？”

在三个手电的强光下，死去的老人完全展露在所有人眼前，老人瘦骨嶙峋，脸颊干瘪，手指头好像鸡爪子一样，身上只有两件单薄的破棉衣，肚皮因为警察勘察露在外面，冰冷的肌肤贴在肋骨上，一根一根非常明显，肚皮几乎贴在脊柱上了，两个胯骨高高耸立，好像在讥笑松松垮垮的裤子怎么就不掉下去呢。

“咦？不对啊，杜立强同志，你们不是说他是饿死的，怎么还有半块馒头，有馒头不吃，他傻啊，还会饿死？”赵家义好像发现了什么大陆似的，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