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忘记了喊叫，一个劲地倒抽着冷气，手背上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小臂肌肉和肩膀不住地痉挛，眼睛瞪得非常大，牙齿几乎被咬碎，左手条件反射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半蹲下来，几乎失去意识。

“放开！”小杰感觉自己的脑袋突然被血气充满了，脑海里一阵空白，一把抓住袭击者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从刀柄上拿开。

但是那个人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大，小杰居然一下子没拉得动，反而被牵扯到了，伤口被进一步拉大，流出的血液从桌子上流到了地上。

小杰这时候已经管不上那么多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让她把手松开，就弄死她就可以了。

然后小杰就身子一侧，一只手臂圈住那人的脖子，卡在自己的肩膀上，右腿猛地一抬，把膝盖重重地撞到了那人的小腹上，直接下了死手，把她顶得双脚离地、身体浮空。

腹部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小腹则是一个人腹部最脆弱的地方，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小腹受到了非常剧烈的冲击，直接就会昏迷，重则休克，甚至死亡。

这个袭击者被小杰这样打中了之后，果然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嘴里忍不住喷出了一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非常狼狈，她的双腿直接失去了知觉，软趴趴地垂到了地上。

接着，她蜷缩起来，像一只虾米，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腹部，地上流出了腥臊的液体，瞬间弥散出了恶臭。

她的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声音却在越来越小，越来越尖细。

突然，她的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梗着脖子大吼一声，嘴里吐出了大片鲜血，小腹下面的地面上也流出了大量的红色。

“把……把药给我……我，我不想死……”她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鼻子里也流出了同样的东西，低声地乞求道。

但是，小杰没有理睬她，冷冷地把她踢得翻滚过去，自己站到了她刚才站的位置，看着王逸伤口淋淋的右手，眼睛里满是惊恐，牙齿忍不住地打颤。

“忍一下，忍一下，王逸，我帮你把它拔出来。”小杰深吸一口气，双手一起握住刀柄，双腿微微分立，做出一个好发力的姿势。

王逸已经闭起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右手已经麻木了，手腕的关节处传来说不出的酸胀感，简直就和没打麻药做截肢手术差不多。

事实上也的确差不多，直接穿刺过去，已经是截面非常大的伤口，和截肢手术不一样的，就是切的方向不一样罢了。

小杰憋足一口气，两只肘部抵在桌面上，小臂一用力，就把这只匕首拔了出来，伤口处发出了“噗嗤”的声音，随后又是井喷一样的血柱喷涌出来。

“啊……呃……”王逸终于喊了出来，差点一口气没上的来，愣是硬生生地保持着清醒。

小杰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用一只袖子紧紧地勒住了他的手心，然后又用另一端勒住了他的手肘，用以止血。

“我们快走吧，去医院，找徐医生帮你弄一下。”小杰跟着王逸蹲在了地上把他的手抱在怀里，对他说道。

王逸闭上眼睛急促地呼吸了一阵，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起来，但是时不时地还会出现抽搐，紊乱。

小杰感觉他的手越来越冷了，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把王逸身下的地毯全部染红了。

“药，快把药先拿起来。”王逸突然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正常了，只是嘴唇变得非常苍白，眼睛也有点睁不开的样子，急急地说道，左手还指着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面有三个和刚才那个纸团一样的包装。

小杰把那三个纸团全都拿了过来，也不管什么放瓶子里了，直接就往包里塞，塞完之后，用力地把王逸拉起来。

好在王逸还能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迹象，和小杰互相搀扶着居然一点都不踉跄，就是喘气喘得厉害。

“叫老李过来接我们吧，我们先像之前那样穿过树林，到大路上再说。”小杰拉着王逸直接就要往门卫的大路边去，王逸连忙停住脚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现在算是成功了，不能毁在最后一步上，听我的话。”

小杰只好再拉着他往那个掉落在沟渠里面的高尔夫球车走去，看着他还算镇定的神情，也放下了心，忍不住皱眉说道：“刚才那个人，手里拿着刀，你怎么就直接拿手去挡呢？”

王逸好像没有听到，隔了好久才失神的问道：“嗯？”

小杰就再问了一遍，王逸这回听到了，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哪看见了她手里拿着刀，当时我就想着不能让她把药抢走了……那个……是你和张大智保命的药……”

回去居然比来的时候要轻松多了，至少王逸是这样觉得的，感觉不到刺骨的寒风，看不清眼前的路，就知道小杰半拖半拽地带着自己跑了一阵，然后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坚硬了起来，自己也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在然后困到要睡着了，旁边突然亮起了刺眼的车灯……

……

丁医生从三楼下来了，缓缓推开了苏颖房间的门，淡淡地看着地上从房间里延伸出来的血迹，小心地绕着它走进了卧室里面。

“小南……”他蹲在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面前，轻轻地喊道。

可惜周南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漂亮的五官扭曲地扩张着，深红色的血液还没有流干，依然在滴着。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身体，上面还沾着从小泥沟里面带出来的污水痕迹，已经和她自己的生命一起消逝了。

丁医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柔软的面巾纸，裹在手心，帮她抚平了痛苦狰狞的双眼，然后揉成团又塞回了口袋。

“小南，你终于还是走了……”丁医生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双目却很平静，缓缓地说道，“希望你不要怪老师，老师……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想起了自己还在上大学时候的往事，周南阳光帅气的模样，还有以前一起上课、逃课的开心。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110，等待那头传出了礼貌的女性声音之后，他的语气突然变化了，变得非常紧张，非常急促，非常害怕。

“警察！警察同志！我发现了有人被杀了，请快来啊！”

说完地址之后，也不等对方继续提问，立刻拔掉了自己准备好的黑卡，掐成两半，从窗户扔到了外面的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