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节 忍气吞声
作者:言先子      更新:2019-07-21 09:21      字数:3113

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归根究底,胡大海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在这个村子里面,他算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现在却中了一个女人的圈套。他这个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在社会上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但是像他这样的一个荒野莽夫,竟然也会为一个女人低头折腰。任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恶心他的下贱,他这辈子可能被女人扔怕了,见了这个女人,就挪不动双脚。

殊不知道,天底下哪有上门免费的好事啊。连村里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家里来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好货色。大榆树村是个很小的村子,村里一有风吹草动,全村人都知道。村子里面的日子,不同城里,即使是节衣缩食,也没有几家富足殷实的。像这种只花不进的日子,很多老人们都要嗤之以鼻,更何况他家里现在的情况,更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和磕打。

自从胡冬雪的妈妈死了以后,她们家里的日子每况愈下,已经大不如从前,而这个女人的到来,无疑给他家本来就很拮据的日子,平添了几分忧虑。开始的时候,女人还象征性地在屋里屋外做些家务,大家感觉还挺勤快。可是两天没到,她就现了原形。她见家里的几个人都像柿子一样软弱可欺,就嚣张起来。她的一张脸,跟唱戏似的,风云雨雪,阴晴不定,一会儿一变,让胡大海摸不清头脑。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太阳都照屁股了,她还在蒙头大睡。真是山河易改,秉性难移。把她以前好吃懒做的恶习,显露无疑。难怪她以前被两个前夫挤兑,她要是一个好人的话,谁也不会让她偷着跑出来坑害别的男人。最倒霉的要数胡大海了。他这是走路捡个破套包,黏在脚上,甩不掉了。可是他自甘堕落,彻底没救了。

女人天天混日子,换做别的男人,早把她赶走了。可胡大海偏偏没有这样做。对于女人给他出的那些馊主意,他还言听计从。村里都在背后议论胡大海,连邻居孙二媳妇,也看不惯他这副德行,背地里总是这样骂他是日本选手--完犊子。

女人的手腕很长,她不光给胡大海摆了一个迷魂阵。她还把手伸向村里的那些光棍们。好像她来村里好像还没有几天,就在市面上混个脸熟,她每天从被窝里爬出来以后,就把自己的那张脸画得跟冤魂一样,然后扭着肥胖的腰肢出门。她不是和张三抽烟喝酒逗闷子,就是跟李四去吃烧烤,还纠结村里的一些不良人士,聚在一起打麻将。她在外面一混就是大半夜,然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胡大海也曾管她几次,可她就是不听,还变本加厉地和他吵架。没办法,胡大海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女人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败家败得令人瞠目结舌,胡大海只能是忍气吞声,任其所谓。

一些年长的老人见了胡冬雪和妹妹的境况,都连连摇头叹息。“多好的孩子呀,没有妈妈照顾,真是可怜!”胡冬雪见女人这么不着调,反正她是什么样的人,也跟自己无关。胡冬雪想啊,只要是她不伤害自己和妹妹,她做什么丑事,都跟没看见一样。

后房老婆后房汉,有了吃无了散。家里有这样的老婆催后镇,看来胡大海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虽说他没花一文钱,就捡来一个胖媳妇,可是,他背后细算了一下,从这个女人进门的那天起,经她手里花的钱,比自己老婆十年花的钱还要多。眼看着自己兜里的钱,快要被女人掏光,他不得不打起院子里面那堆苞米的主意。

世上没有唾手可得的好事,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也不是人人都能捡到吃到肚子里面。可是,不管怎么说,胡大海对这个女人还是如获至宝。这个女人的心机实在太重,表面上看去楚楚可怜,暗地里总爱装枪,吹枕边风,让胡冬梅和冬雪辍学打工。

女人看从胡大海身上实在是挤不出钱来了,就明目张胆地在家里摆了一张麻将桌,打着娱乐的幌子,聚众赌钱,她从中抽红。每场下来,她就能得到200多元。她尝到了钱的甜头,就收不住脚了。

常言说得好:“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虾米吃滋泥儿。”属猫的男人就是怪,闻着腥味就能找到鱼。一时间,村子里面一些不三不四的跑腿子男人,听说胡大海家新来的老婆放赌,都跟贼一样,乘着漆黑的夜色,顶着星星偷偷地往家里跑。这些人来到家里后,抽烟喝酒打麻将,赢了就扔给女人几个小钱;输了,就灰溜溜地逃走。女人的胡作非为,弄得胡大海家里,整天跟大车店一样,什么山猫野兽都来光顾,就是不来好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胡大海就是想阻止,也管不了了。

如果,派出所有人前来抓赌,女人就会想方设法挡在前面,用胡诌巴裂的瞎话搪塞过去。有时候,她还和那些人赌钱的人眉来眼去,明里聚众赌钱,暗地里勾勾搭搭,他们什么事情都做。一天夜里,有几个外地的男人在家里打麻将,他们为了输赢大打出手,几个人在屋子里面打成一团,挨打的人浑身是血,差点儿闹出人命来。直到他们都被一辆出租车拉走以后,才平息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胡大海活了半辈子,他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啊。现在,胡大海管不了女人的所作所为,就只有睁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无动于衷地看着女人往他头顶上戴绿帽子,置之不理。

这个家,被女人弄得乌烟瘴气,胡冬雪真是没法待下去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胡冬雪惴惴不安地躺在被窝里面,小声地对冬梅说:“冬梅,过了年,咱俩走吧!这个家我实在待不下去了!过了年,你跟姐去城里,别在家里受窝囊气了!”

“姐,我不想走。这个家再不好,它也是家呀,总比别处强。再说我走了,爸爸咋办呢?那个女人还不得把爸爸吃了!”冬梅幼稚地说,当她说到爸爸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的尽是无奈和忧伤。

“冬梅,你也别太犟了。你以为现在的爸爸,还是爸爸吗?他的魂早就被那个女人勾跑了。妈妈不在了,你要是不跟姐姐去城里,她就会欺负你,你看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再这样折腾下去,早晚都得把爸爸毁了!她这个人的心眼太不好使了,你说,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里吗?”胡冬雪含着眼泪,看着可怜的妹妹,不停地哽咽着。这个女人,实在可恶,她不往好道走也就算了,还把爸爸拖下水。这样的日子,还能好好过了吗?她实在是看不清楚,现在的这个家,已经不是自己想要的家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把她撵走吧?姐,你放心,她要是想在咱家里好好待着,暂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进城念书去吧,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她要是欺负我,我白天上学,晚上就去孙二婶家写作业,反正二婶儿平时对我也挺好的。”听冬梅这么一说,胡冬雪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远亲不赶近邻,近邻不赶对门。这两年来,她和冬梅要是没有石头妈和孙二婶的照顾,现在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胡冬雪心里不免一阵感叹:人呢,都是心强命不遂啊!

近日来,女人在家里设赌,赚了很多钱。她趁着胡冬雪和冬梅不在家,把那些钱从她的地摊包里拿出来放到炕头上一查。我天,她居然弄了两万多元。她心里暗自窃喜,这个女人向来是不知道满足。她暗地里不停地算计着。要是正月里没人来抓赌,她一个月就能弄到十多万,到那时,她就可以发一笔小财了。

想到这里,她又得意忘形起来。她眯起眼睛,感觉雪片一样的人民币在她的头顶上盘旋着落了下来。她在心里不停地感谢二加六,如果没有她的暗中帮助,她现在怎么会在胡大海这片林子里面,捡到这么多的钱财呢。看来,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她正在春风得意,院门响了,抬头一看,胡大海满脸微笑地走进院子。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今天一定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她急忙藏好地摊包,把脸一绷,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闭着眼睛,躺在炕头上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胡大海进屋后,看见女人躺在炕上睡觉,上前看了一眼,就把外衣脱下来,挂在墙上的衣钩上,从里面掏出一盒红塔山,使劲地敲出一支,放在嘴边点燃后,坐在地桌旁边椅子上,低着头,默默地吸了起来。

女人偷偷地睁开眼睛,从对面的镜子里,悄悄地观察起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