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将领姚古与折彦质,赴京勤王途中,在怀州与卫州之间相遇。他们在此接到宋钦宗命令,令他们前去太原解围。姚古被任命为河东路制置使,折彦质担任宣抚司勾当公事。此时,他们手握精锐西兵六万多人马。
姚古与折彦质于是掉头北上,领兵朝太原方向行进。由于对金军虚实缺乏了解,他们不敢贸然大踏步前进,行军时格外小心,故进程比较缓慢。
不久,姚古得知隆德府、威胜军已被金人占领,于是派勇士王德前去侦察。王德是甘肃人,以武勇应募从军,有立功扬名的雄心壮志,作战很勇猛,冲锋陷阵毫不畏惧。
王德悄悄潜入隆德府,斩杀了一个金军头目,“持首以还,具以虚实报”。姚古大喜,遂提拔他为进武校尉,令他继续去往隆德府侦察,并嘱咐他“必得生口”,自己将亲自审问。
王德于是率十六名骑兵疾驱,直入隆德府,“生擒伪知府姚璠太师以还”。
姚古大惊,对王德说道:“昔傅介子、班超之伦,何足以相拟!他日功名,须远到古。”姚古没看错,王德后来果然成为南宋抗金名将。
三月二十四日,通过审问伪知府姚璠,姚古得知金军主力已经北撤,于是领兵疾趋,迅速占领隆德府,生擒伪通判郝伸、少监伪知县储汶,以及积压县印记。
收复隆德府,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姚古当即向朝廷奏报:“恭依圣训,分遣将兵前去救援太原,已于今月二十四日收复隆德府,生擒伪知府姚璠太师、通判郝伸、少监知县储汶,并知县印记,今解送姚璠等赴阙。”
后来,姚璠等人来到东京,入宫觐见时,宋钦宗临轩问他被擒时情况,姚璠回答道:“臣为夜叉所获。”从此,王德便有了一个“夜叉”外号。
当时,随着金兵撤退越走越远,朝廷大臣们对金人的威胁已不复顾虑。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迎接太上皇回京这件事上。所以,国家军备又有所松弛。御史中丞吕好问对此忧虑重重,他向宋钦宗进言说:“金人得志,益轻中国,秋冬必倾国复来。御敌之备,当速讲求。今边事经画,旬月不见施设,臣僚奏请皆不行下,此臣所深惧也。”
大概宋钦宗觉得言之有理,三月二十四日,宋钦宗下达了一份御笔手诏,要求诸路选将练兵,诏曰:“诸路遴选将佐,训练正兵,招纳阙额,缮治器甲,储蓄刍粮,预备军须。陕西诸路召募敢勇,河北训练保甲,尽数团结。陕西选择保甲三万人,分作十军。鼎沣路弓箭弩手,拣选六千人,一千骑。湖南北路峒丁选拣各六千人,听候朝廷指挥。河北京东西弓箭社射生户,预行团集,仍具的确人数申枢密院。”
为表彰中山路、河东路和高阳关路三路安抚使守城功绩,并以示尊宠,三月二十五日,宋钦宗又下诏曰:“中山路安抚使詹度、河东安抚使张孝纯、高阳关路安抚使陈遘,皆守城有功,并除资政殿学士。”
第二天,即三月二十六日,河北宣抚使种师道奏报说:“昨奉圣训,保守三镇,逐金人出界。臣措置催督,进兵救援,随机应发,追逐掩击。金人去后,今月十日,据种师中申告,金人已逼逐出界,其中山、河间府两镇及沿边诸州军,皆并平安。”
同日,又接到中山府路安抚使詹度的奏报:“金贼于三月三日回军途中,再到本府,臣率士卒挠其寨栅,贼知难攻,遂过唐河,迤逦北去。今月四日五更时,金人从保州等处迫逃出寨,现已过易州城北去。本路保护僖祖、顺祖陵寝,并无疏虞。本路前后接战及劫寨共八十余次,斩获及擒贼兵共计五百九十九人,夺到孽畜八千五百五十三头匹口,云梯、鹅车、洞子器甲、旗鼓等一万七千四十六副件,烧夺粮草四十三车,夺到金银匹帛等若干,夺回虏去京畿及诸州军人口五千二百零一人,遣散归业人口不计数目,并收到遗下粮斛约六七万石,现正盘量中。”
从种师道和詹度的奏报来看,金人已狼狈北去,河北地区情况比较乐观。
而河东地区情况,似乎也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姚古在收复隆德府之后,率军继续向北推进。三月二十六日,又一举收复威胜军。此地,距离被金军围困的太原城仅有三百来里路。
李纲受命南下,迎接太上皇,三月二十日抵达南都,在此停留了五天。宋徽宗于幄殿中接见了他两次,向他详细了解朝廷情况,并解释了“止递角”等三事缘由。当时,宋徽宗有去亳州以及西都洛阳之意。李纲力劝他不要去,说皇上日夜思慕,希望太上皇早回銮舆,“欲以天下养之”。期间,李纲还扈从宋徽宗去鸿庆宫烧了一次香。
最后,宋徽宗表态道:“本欲往亳州太清宫,因道路阻水没走成。又想去西都居住,可皇帝恳请如此之勤,看来也去不成了。公先归去,传达此意,慰安皇帝。”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李纲,又说道:“公辅助皇帝,捍贼守御社稷,立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书青史,垂名万世!”
三月二十五日,李纲离开南都,二十七日回到东京。当日,宰执们在延和殿开会,商讨迎奉太上皇仪式,李纲与耿南仲之间爆发了激烈争吵。
耿南仲建议,应将太上皇左右内侍全都除去,出榜宫门,敢留者斩。同时,先遣人搜索,然后车驾进见。
李纲反对,他以为不如只依常法,不必如此示之以疑,“必欲过为之防,恐却有不可防者。”
耿南仲说道:“《易》曰:或之者,疑之也。古人于疑,有所不免。”
李纲反驳道:“古人虽不免于疑,然贵于有所决断。故书有稽疑,《易》曰:以断天下之疑。傥疑猜不解,如所谓窃鈇者,为患不细!”耿南仲不服气,仍议论纷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