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当初抗议金军,只为宋一时,如今与金和谈,是为宋万世。”秦桧话音未落,王庶早已甩袖转过身去,恨得秦桧咬牙切齿,却又无言以对,抬头见李昕和小德子进来,忙和众人躬身施礼。王庶迫不及待地把奏疏递给小德子,叫道:“王爷!韩世忠上疏,说金国银牌郎君过淮河时传话,要王爷接见金使时脱下蟒袍,改穿臣服接受诏命,这是对我莫大屈辱,臣恳请王爷立即终止议和!”
王庶这一带头,众臣纷纷把奏折递到案上,请求终止议和。李昕看着奏疏瞬间堆满案上,他抬眼望着众人,最后将目标锁定在赵鼎身上。赵鼎递上一摞奏疏道:“如今举国上下舆论大哗,朝野内外群情汹汹,都以为金人必包藏祸心,与敌议和,只会使人心离散,士气沮丧。”
“群情汹汹?包藏祸心?凡对和谈妄加猜测者,才是离散人心,沮丧士气!”秦桧立即变得歇斯底里,尖厉的声音令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李昕冷静地望着案上小山似的奏章,打开几封看看,又放下:“本王都说了三番五次了,这刚安定两年,现在我们还没有实力进取中原,若真有实力进取中原,本王何至于跟金人和议,这打打停停太影响国内发展经济了。”见李昕如此态度,秦桧跟他的同党心里就放心了。
“但王爷是否想过,金国为什么主动议和?金国土地广阔却不善经营,老帅宿将死亡殆尽,主幼权分患得患失,这才不得不与我讲和。一旦中其奸计,待金人败盟,我已腹心离散、兵势懈怠,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王爷!”王庶耿介地大叫。秦桧见李昕沉吟,立即放低声音,吐词却格外清晰:“待金人败盟……讲到败盟,令人寒心酸鼻,不说也罢。”
万俟卨接口道:“秦侍郎羞于讲败盟,只好由卑职替秦侍郎讲了。当初我与金国签订海上之盟,海上之盟讲定宋金两国不许召诱对方叛逆,又是谁败盟招降金国叛将?是我国!”万俟卨复姓万俟,单名一个卨字,原是提点湖北刑狱,如今依仗秦桧入朝进了外交部。
万俟卨的话令王庶语塞,赵鼎气闷。秦桧接着道:“金人议和动机,王尚书倒是分析得鞭辟入里,那我为何要和谈?王爷刚才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皆因我实力不济,无力进取中原,需要休养生息。”
“实力不济就放弃北伐?王爷,臣不敢效仿伍子胥出不祥之言,杀身以立后世之名,但秦桧丧心病狂,必遗臭万年!但愿不要让后人看今朝,如今人视昔日!”王庶此言一出,秦桧和死党们都惊恐、怨恨地看着他。
李昕也被王庶激怒了:“宋金两国势均力敌,本王为怜悯天下苍生,为早日迎接上皇棺椁,才不惜委曲求全与金和谈,本王究竟有何罪过?怎么就让后人看今朝,如今人视昔日了?”
“王爷养兵八年,今日我国军力,已空前强大……”王庶不忿,被李昕打断:“不错!今日我军军力已强大到足以自保,不会再像靖康年那般一战即溃,但还远没强大到一举收复中原的程度!而且收复中原不仅仅依靠军力,更重要还有经济、后勤等其他因素。”
赵鼎和众臣闻听,都皱眉默默不语。李昕见秦桧沉思,心里越发不快:“秦侍郎何故一言不发?”
“金使尚未入朝,朝臣纷争就如此激烈,一旦金使到来,后果不堪设想。这才是臣最担心的,故此臣不敢言。”秦桧忧心忡忡地锁紧眉头。李昕让他但讲无妨,秦桧这才说,“今日王爷屈己和谈,臣民皆以为不可,以为金人仅凭一纸空文,王爷何以屈己受辱?臣闻从众而成,违众而败。王爷圣孝,无所不可,然天下公论,王爷又不可不从。”
李昕皱眉道:“秦丞相究竟要说什么?”
秦桧接着道:“今日众人皆不信金国和议,臣纵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臣只能待梓宫已归,土地已得,两国通好,那时臣民自然心悦诚服。”
李昕见王庶还要发言,不快地起身:“诸位争论皆是为国尽忠,本王甚欣喜。然本王不是三岁娃娃,必不至于为敌所骗。若金人虚言谈和,本王当拘留使节,审问虚实也就是了,退朝!”
王庶等众臣无奈,施礼后出去,只有赵鼎留下没走。
李昕感慨道:“这演戏真不容易啊!元稹辛苦了!”
赵鼎苦笑道:“王爷也辛苦了,只是苦了那些不知情的朝臣啊,现在这事怎么办,民间以及很多人都不知王爷心意,王爷若一意议和恐怕会伤了民众跟将士们的心。”
李昕说道:“不知情演戏才能真实,不过现在确实还没到北伐的时候,本王需要时间,再给本王两年时间就足够了,所以这个议和还得进行下去,到时候本王自会给朝臣还有民众一个满意的答复,这样军队方面本王会给三路都督府去信,并让刘法给几位主将去信,先稳住了大将下边的士兵就好办了,至于几位重臣方面就需要赵相公多费费心了,尤其是王庶,本王知道他肯定对本王很失望,还有张浚,他虽然知道我们的事,但是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七八年了,然而本王至今都没有大动作,他心里肯定也对本王很失望吧。”
赵鼎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王爷放心,几个主要朝臣就交给臣了。”
李昕接着说道:“还有传旨三路都督府进入战备状态,越是到了和议关键时刻越是要小心,金人说不定就会反悔了。”
赵鼎作揖道:“是,王爷,臣遵旨。”
赵鼎走后,李昕迅速给前线三位大将去了信,然后又让小顺子去把秦桧叫回来,这场戏还要演下去不能少了秦桧。
很快小顺子把秦桧叫了回来,李昕问道:“秦侍郎刚才讲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你等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