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济在山的旁边坐了整整三天，毫无所得。
这三天来，他面对着赤赫色的山壁，想着哪天可以如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从石壁上获得顿悟。
结果自然是让他无比失望。
此刻他换了个方向，背靠着山而坐，面对着草原，大脑一片放空，识海中万分平静，俨然一副立地成佛的模样。
“哥哥！”
听到声音，吴济抬起头，只见远方一名穿着绿裙子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只木制的篮子，小短腿使劲往前迈着。
为了节约时间，吴济这些天都没回去过，那小孩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坚持要给他送饭。
“哎哟！”
眼看着快要到了，她却没看清路，差点被石头给绊倒，吴济伸手，将篮子和她一起接了过来。
“苁杉，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修士，几顿不吃完全不会有问题。”
苁杉是她的名字，听说她父母都不在族里，所以暂时没人管她。
她摇摇头，认真反驳道：“可和你住的小叔叔也是修士，他就不能不吃饭，否则会死的。”
吴济愣了一下，想到她说的小叔叔应该就是荣述尊者，哭笑不得道：“我和他不一样，他生病了，我又没有生病。”
“总之就是不能不吃饭，你们人族最脆弱了。”
苁杉使劲摇了摇头，把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千篇一律的草植和蔬果，吴济无奈，拿起来一一吃干净了，边吃边感觉自己像是一头食草动物，还是被人工养殖的那种。
吃饭完，苁杉坐在他旁边，眨巴着眼，十分期盼听他讲神木族外面的故事。
这小孩从未去过外面，立马便被他故事中的风土人情吸取住了全部的心神，吴济被她磨得没有办法，答应每天晚饭后给她讲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鬼族真的有寄生在镜子里的鬼怪?”
“嗯，长得还很好看呢，她当时被一条大蛇控制，藏在一处古庙中，专门来诱惑......”
吴济匆忙打住，接下来的话题可不怎么适合讲给小孩子听。
“她要干什么？哥哥你接着讲啊！”
“没什么，专门引过路人进庙，让那条蛇把他们吃了。”
“那条蛇怪可真坏，还要逼人去做这样的事。”
苁杉吐槽了几句，看着天边将落不落的太阳，突然道：“哥哥今天好像不开心？”
“对啊。”吴济点点她的鼻子，“努力的事情没有结果，甚至完全看不到希望，难道不该失落吗？”
“哥哥想要得到什么？”
吴济叹了口气，侧过身，拍了拍后面的石壁，“我想得到这座山的认可，这样你们族长大人才会帮我。”
“可是它不会说话啊。”
“对啊，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要是它像苁杉这么听话就好了。”
苁杉咯咯笑了几声，跑到吴济身后，用小拳头给他捶背，虽然没有任何力度，但吴济也觉得受到了安慰，又狠狠夸了她一番。
“其实它不说话也没关系，哥哥又不是一定要和他交流，只要好好对它，该出来时就会出来了。”
小孩子心思纯稚，从来没有过等价交换的想法，在他们眼里，交朋友是出于纯粹的喜欢，而不包含种种利益关系。
吴济被他一席话说得恍然大悟，又有些惭愧，毕竟他之前想的都是通过山石悟到什么，或者采用灵脉诱之，从未想过和一座山好好相处。
拿和人沟通的方式试图和山沟通，他真是蠢笨至极！
“我明白了！”吴济一拍手，在苁杉嫩脸上亲了一口，“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哥哥开心就好，别忘了我的故事。”
“放心，等我解决完这件事，给你讲上三天三夜！”
送走苁杉，吴济在原地站了一会，又绕着山走了两圈，按照风水之说，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宝地。
那是三块山石搭出来的自然平台，中间露出三角形的缝隙，仅供一人进去，还可躲避风雨。
吴济在储物袋中翻找了半天，终于在当时咎将军的库房中找到了一方阔气的供桌，上面还放着一枚水晶雕刻的香炉。
他把供桌拿了出来，正好卡在缝隙中，又拿了些名贵稀有的香烛，一根根点燃。
“都说山灵除了喜欢灵脉，还追求香火供奉，你在神木族地，恐怕未见多少人气，今日便由我来做你这唯一的信徒。”
说着说着，吴济都要把自己给感动了，拿了一块蒲团，对着供桌跪坐下去。
这个办法还是他从听过的传说想到的，听闻凡俗世界有山灵生成之时，通常不会老老实实修炼，而是化作人形，游走在山间，教化山中有灵的生物，令其帮他做事，或是帮助猎户，或是救治迷失在山中的路人。
久而久之，那座山便会传出“山神”的传闻，引人过来祭拜，若是名气再大一点，人们还会给它建造山神庙。
灵物修行方式与人族大不相同，有人供奉，山灵便会从中吸取到福泽，修为更是飞速上涨，香火越旺盛，山灵便会受到更多的天道庇佑，比闭门造车强得多。
就算修士们心知“山神”实为山灵，为了结个善缘，也不会多嘴去断了人家的香火。
供桌上香案里插着三根青香，吴济闭上眼，诚心供奉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抹金色光线被香烟携裹着，向着山中飘去......
那天之后，吴济再也没纠结于往山里跑，而是每天清晨前去上一炷香，之后便围着山跑一圈，权当做晨跑了。
跑完后回到屋子洗澡，再换上宽松的衣服，和荣述尊者聊聊天，讨教一下功法，再时不时逗逗苁杉，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这样过了一个月，吴济正在和荣述尊者谈到碧落神木用途的时候，钟枳找了过来，还带来了个好消息。
“你已经通过考验了，族长让你去找他。”
直到站在族长身边，吴济还没想明白他到底是怎么通过考验的。
莫不是薛定谔的考验？
通过不通过全在族长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