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寒瞬间冻僵琼恩·雪诺，他手里的瓦雷利亚钢剑长爪做出了格挡的动作，只是已经晚了。

琼恩保持着格挡的姿势，那握剑的手刚刚举起长爪，他的人僵立在地面，心脏已经被刺穿，身上的防护皮革在冰蛛的攻击下如羊皮纸一般脆弱，冰蛛的腿刀抽出，鲜血喷溅而出，如血箭，但他人并没有倒下。

琼恩惊骇的眼瞳里的冰蛛的影子已经不见。

半透明的冰蛛，头顶上的八只蓝色眼瞳拉出一道蓝色的光影，噗噗噗，腿刀锋利坚硬如异鬼的寒冰剑，眨眼间，雪地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游骑兵兄弟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瞬间，兄弟们倒下了七个！

无人能挡住冰蛛的一击。它进退的速度如风，腿刀每一下出击，都精准无比。被刺中的人发出惨叫还没有来得及倒下，冰蛛已经不见，腿刀已经刺穿了第二个人的身体。

“合围！”首席游骑兵博斯维尔发出了命令，他的声音在发抖，太可怕的魔法生物，太大的冰蛛，太恐怖的速度和杀戮，那八只蓝色的眼睛，令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恐慌，但他抽出了龙晶匕首，没有后退，而是前进，“合围，合围，合围杀死它。”

四十多位兄弟们纷纷抽出了龙晶武器：龙晶匕首和龙晶短刀。

龙晶武器，是冰蛛的克星。只需要碰上冰蛛的身体一点，冰蛛就会炸裂成一堆冰屑。

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游骑兵精锐，他们第一次面对这令人恐惧的魔法冰蛛，兄弟们强压下转身逃走的冲动，四面合围。以冰蛛的速度，逃走会令他们死得更快，唯一的机会，是合围，以人数上的优势杀死冰蛛。

噗噗噗！

啊啊啊！

又有三名兄弟中刀倒下，鲜血喷出，雪地上已经是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冰蜘速度太快，游骑兵没完成合围就又倒下了三人。

“靠拢，列阵！”博斯维尔大喊。他奋不顾身，挥舞龙晶匕首扑向冰蛛，冰蛛腿刀迎面刺来，对准了他的额头，博斯维尔不闪不避，浑身热血上涌，手里匕首猛击冰蛛刺向自己额头的腿刀。一股寒冷如针刺进博斯维尔的额头，博斯维尔心里一冷，“守夜人万岁！”他大喊，手里突然一空，面前的冰蛛不见了，额头上的尖针一般的寒冷也瞬间消失。

在间不容发之际，博斯维尔的龙晶匕首逼退了冰蛛。

冰蛛能洞穿他的头颅，但博斯维尔前冲的惯性将把龙晶匕首撞上冰蛛的腿刀。冰蛛的身体任何地方，只要中了龙晶武器一击，必死无疑。

“它惧怕龙晶！”博斯维尔死里逃生，又惊又怕，遍体冷汗，嘶声大喊。

嗖嗖嗖！

好几把龙晶匕首向后退的冰蛛射去。

噗噗噗！

匕首插进了雪地，每一次都距离冰蛛差了那么一点。

“外围用箭，内围近身攻击。它不死，我们就得死！不要格挡闪避，和它同归于尽。”博斯维尔再次下令。

刚才他以死相搏逼退了冰蛛，给了他杀死冰蛛的信心。

面对合围的阵列攻击，冰蛛并不正面进攻。它不停后退，八只腿刀交替，令人眼花缭乱。它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八只蓝色眼睛眨动，闪闪发光，诡异之极。

外围的兄弟纷纷张弓搭箭，咻咻咻，黑曜石箭矢纷纷射到，冰蛛灵动之极，箭矢总是落在它的面前和身侧，无法射中。更多的兄弟们取下了弓箭，冰蛛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声音，吱的一声大响后，它横向逃走，很快走得无影无踪，看不见了。

众兄弟呆呆站立，难以置信刚才他们逼退了那只从未见过的可怕怪物。

博斯维尔喘息着走向琼恩·雪诺，总司令依然僵立原地，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出现了白色的霜。他胸襟上的血已经凝固，在白霜下红得更加触目惊心。

一个兄弟吹响了悠扬的铁哨——这是由魔山发明再由俘虏詹姆带到绝境长城的新军事技术——以铁哨代替人的呐喊。树林里，两只训练有素的驮马奔出，拉着黑色的马车。

马车里面并无布兰·史塔克，马车里面拉的是一捆一捆的龙晶箭矢。为了迷惑异鬼，琼恩·雪诺率兵出城的时候，无人带弓，也无人带着龙晶箭矢。他们都是黑色披风，普通长剑。龙晶箭矢和弓都藏在马车里面。到了埋伏地，兄弟们取出弓箭，三面设伏，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兄弟们把总司令琼恩·雪诺放上了马车，把其他十位兄弟也一并放上去，博斯维尔一声令下，大家一起返回壁炉城。

*

夜已深壁炉城南门。

瞭望塔上，一个士兵看见东边的夜色中缓缓驶来一辆马车，而马车的前后左右，一个人也没有。士兵心中惊疑不定，他忙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百夫长，百夫长心中同样惊疑，他迅速来到城墙上，只见那马车缓缓而来，马车的帘幕已经挂起，露出躺了一车的黑色人影。马车最后停在了城门口。两匹驮马发出了低鸣。

“打开城门，是琼恩总司令小队的马车。”百夫长下令。他的心中一片冰凉。

马车驮着一动不动的守夜人兄弟们回来了，马车前后左右，并无一个活人相随。

琼恩·雪诺总司令的队伍全部没有了？

异鬼正是去追击的琼恩·雪诺率领的游骑兵队伍！

城门缓缓打开，百夫长率兵出来，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两只驮马浑身浴血，血液已经干涸，但血腥气依然扑鼻。看两匹驮马，并无受伤的痕迹。这很诡异，就好像有人故意用鲜血涂抹在了马身上。

众将士惊疑不定，百夫长举起火把凑近细看，他看见了琼恩·雪诺已经布满冰霜的脸，还有另外的十个兄弟的尸体也覆盖上了一层白霜。

一共十一具尸体排列在马车上，尸体上的鲜血干涸，有的兄弟身体上的创口巨大，令人不忍直视，不似死于刀剑。

那么，还有四十名游骑兵兄弟呢？他们全部战死了？

“琼恩总司令死了，快去禀告艾德·史塔克大人。”百夫长很吃惊，对一名士兵喝道。他的声音仿佛被夜风吹得发抖。

艾德·史塔克是联军总司令，总管守夜人军团、北境军、希琳军、自由民战士。

是，大人。“士兵转身飞奔而去。

*

第二天凌晨，壁炉城大厅，艾德·史塔克、希琳陛下、赛丽丝·佛罗伦太后、洋葱首相戴佛斯·席渥斯、布兰·史塔克、叮当衫、异形者瓦拉米尔、雷拳托蒙德、狗头哈犸、巨人首领玛格等人齐聚，人人面色冷峻，气氛沉重。

大厅里，摆满了尸体。

有的尸体已经是破碎的碎片，断手断腿、开膛破肚的尸体也到处都是。

一共两百五十具尸体。

第一路走末江方向的琼恩·雪诺率领的五十人的游骑兵精锐全数阵亡、第二路混合军团将士们全部阵亡、大琼恩率领的第三路以北境军为主的百人队全部阵亡。

三路佯装护卫布兰·史塔克去临冬城的队伍，被一只来自永冬之地的冰蛛全数杀死。

有三十多具尸体被冰蛛的腿刀拦腰砍断，很多人的脸被冰蛛啃得血肉模糊，露出了白色的脸骨。

琼恩·雪诺和大琼恩·安柏的尸体排列在前。

叮当衫沉声说道：“布兰·史塔克，你是绿先知，你设计的三路佯逃计划全部失败，在这之前，你没能看见这样的结果吗？”

布兰·史塔克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梅拉·黎德紧紧的抓住布兰的轮椅，一双妙目都在布兰那沉静的脸上。她和布兰千里逃命，和弟弟玖健·黎德护卫布兰找到了梦境中多次相会的血鸦布林登·河文，终于如愿帮助布兰成为了人族的绿先知。

梅拉·黎德和玖健·黎德都是易形者，他们在梦境中得到三眼乌鸦的多次拜请，最终接受了三眼乌鸦要他们去完成的任务——护送布兰·史塔克去见血鸦布林登·河文，让布兰继承血鸦的所有本领，并最终蜕变成新一代的绿先知。

少女梅拉和弟弟玖健的使命已经完成。

少女已经对布兰产生了情愫，只是布兰对她淡漠，不再嘘寒问暖，也不再关心她的一切。当布兰从血鸦布林登·河文居住的树洞里逃出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的布兰，给梅拉·黎德的感觉就是一块人形的寒冰。他已经不是最初从临冬城出逃的那个多愁善感、心底善良、会为阿多的离去而痛哭的少年了，他已经是三眼乌鸦，是布林登·河文，是最新一代的人族绿先知。

“叮当衫，布兰是绿先知，但并不是神。”洋葱首相戴佛斯·席渥斯说道。他是个出身卑贱但心地正直的人，说的话秉心而发。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唯有红神是世上唯一真神。异鬼的冰蛛人力无法战胜，唯有靠光之王的力量。”赛丽丝·佛罗伦站起来唱歌似的说道，“各位大人，我们只需要向光之王献祭十二条生命……”

“我不会允许你再烧死任何一个人。赛丽丝·佛罗伦夫人。”艾德·史塔克冷冷打断赛丽丝的话。他盯着赛丽丝，脸色冷硬如冻土。赛丽丝干瘪的嘴张了张，最终她没有再说话，她愤然拂袖而去。

“我没能离开，那冰蛛就会再来。”布兰·史塔克盯着天花板上的某处说道，“冰蛛并不是不可战胜，它虽然杀死了三支队伍，但它并没有正面向任何一支队伍发动袭击。它突然出现，在战士们发现它拔剑出来围猎的时候，它已经杀死数人并逃远。它善于隐藏在雪地中，在它袭击之前，战士们和战马都无法察觉。”

“我们要如何对付它？”

“全城戒备，增派人手，我想它不会主动袭击巡逻队伍，它的偷袭目标是我。龙晶武器是它的克星。我制定了新的计划，只要数名死士合围，用同归于尽的战法，就能用龙晶武器杀死它。任何格挡闪避，都无济于事，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只有同归于尽的对攻？”狗头哈犸恶声道。

“是的，我看了一遍琼恩队伍的战斗，我相信这是唯一的办法。谁愿意护卫我，我需要七名死士！”布兰·史塔克提高声音说道。

“我愿意做你的死士。”大厅的走廊外边，一个女子声音说道。

红发耶哥蕊特身背弓箭出现在大厅门口：“布兰，请允许我做你的死士。”她的爱人琼恩·雪诺的尸体回来的时候，耶哥蕊特听到了消息飞奔而来，抱着琼恩的身体不撒手。

“算我一个。”雷拳托蒙德说道。

“我也来吧。”狗头哈犸恶气道。她是个女人，却比男人更强壮，看人的目光如冰锥。

“七人会不会太少？”艾德·史塔克缓缓说道。

“父亲，七人最合适，埋伏在我四周即可，人数太多，冰蛛没有偷袭的机会，多半会袭击其他的地方，从而引起全城的混乱。”

“艾德大人。”红发耶哥蕊特说道，“我请求你，能不能让我多陪琼恩·雪诺，隔一天，再烧掉他。”

“耶哥蕊特，不及时烧掉所有的尸体，恐怕他们在明晚会变成尸鬼。”叮当衫说道。

“现在已经是凌晨。”耶哥蕊特冷冷说道，“如果琼恩·雪诺变成了尸鬼，我会亲手烧了他。”

“姑娘，祭台已经搭建好，现在，所有的勇士的遗体都要烧掉。”艾德·史塔克缓缓说道，“姑娘，让琼恩·雪诺安息吧。”

耶哥蕊特和艾德对视了一会，她决定退让一步，不再坚持，“艾德大人，我希望能亲自送走琼恩。”

艾德·史塔克看着红发耶哥蕊特，他点了点头。

耶哥蕊特右拳放在左胸向艾德施礼，随即弯腰抱起琼恩·雪诺的遗体，大踏步走出去。外面的院子里，七层火祭台已经搭建好，祭台下面灌满了火油，木材上也淋透了火油。

艾德下令，把大厅里的一百五十具遗体都抬出去，摆上火祭台。

众人和侍卫们一起动手，小半个时辰，一百五十具尸体全部摆放好，耶哥蕊特手握火把，站在琼恩·雪诺的面前，她的目光落在琼恩的脸上，梳洗换装后的琼恩的脸色安详，就好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