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盖和小指头一起上到地面，来到主堡。
主堡大门口，布兰·史塔克坐在轮椅上如石雕一般沉默。
他肩膀上的三眼乌鸦不见了，可能是飞上了天空去。
一队队的士兵正从三面大门涌进城堡。
梅丽珊卓骑着赤烟兽站在北边大门一侧。
北边是主战场。
克里冈军的长枪兵、骑兵和剑盾兵开始涌进北大门，人数越来越多，汹涌如潮，将军们也纷纷骑马出现。他们大声呼喊着自己军团的口号，咒骂着拥挤的士兵，进了城的将军吹响了军哨，召集进城的自己军团的士兵重新列阵。
芬克·艾德温站在北门的城门口附近，他没有发现安盖的弓骑，弓骑骑士带着弓骑兵都在第一道城墙上御敌。
第一道城墙上，弓箭手的箭矢依然在狠狠的重创尸鬼。
乱哄哄的将士中，芬克第一眼看见了身形高大的波利佛·克里冈。
波利佛·克里冈给每一个人都印象深刻，不仅仅是他半边右脸总是一抽一抽的，看人的目光如刀锥，喜欢问人要眼睛或者手做成艺术品，他还有一颗令人注目的大光头。
只是这颗光头上面如今都满是血污。
“波利佛·克里冈将军。”芬兰·艾德温挤到波利佛的身边，“安盖将军有紧急的军情事务需要你去一趟。”
“那小子在哪里？”
“他在主堡大门口。”
“带我去。”
魔山的没有了战马的骑兵队伍还有两名队长，甜嘴拉夫和刽子手邓森，波利佛一向只管战斗，不管带兵列阵。军团撤退进城，他也不会去管重新收拾残兵列队的事。甜嘴拉夫和刽子手邓森主管军务。
芬兰·艾德温带着波利佛·克里冈疾步来见安盖·克里冈。
安盖看见了快步而来的波利佛。他低声对身边的一名小侍从说了一句什么，小侍从忙快步迎了上去。
大门口不远处有布兰·史塔克，受小指头的影响，安盖需要防备布兰。
小指头不见了，他来到地面后，告诉安盖他去查看各级事务官的物资调度。至于那家伙究竟是去做事了还是先去地下躲起来，安盖并不确定。
“波利佛将军，我是安盖的侍从杰弗里·吉姆。”
“安盖有什么军情事务？”
安盖是魔山的养子，波利佛·克里冈认为魔山不在，安盖有可能传达魔山走前留下来的军令。
“接魔山大人密令，克里冈将士们要做好进入地下隧道的准备。不要去拼命守住第二道城墙，表面虚虚应战即可。”
“遵命。”波利佛·克里冈遵守魔山命令，不管这命令是对是错，是黑是白。
魔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安盖了解这一点，他只需要祭出魔山大人四个字，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波利佛会最坚决的去完成命令。
“把这个密令秘密的告诉克里冈军的其他军官，绝不要声张，更不能被其他军团的军官知道。”
“老子明白密令是什么意思。”波利佛眼睛一瞪。老子的口吻，来自魔山。
“是，是是是！”杰弗里·吉姆连忙答应，一边后退，小跑回安盖身边。
少年畏惧波利佛·克里冈，这家伙就是个神经病。
*
第一道城墙上，弓箭兵们的火箭几乎耗尽，但密集如暴雨的箭矢依然给尸鬼大军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尸鬼大军攻击到了鹿角的边缘，联军撤退如潮水，三面城门大开。
北门外的梅丽珊卓骑在赤烟兽上开始了高声吟唱，而城墙上的大智者带领着数百火术士已经下了城墙，通过护城河桥撤退进城。
从城外撤退回来的军团在艾德·史塔克和琼恩·雪诺的指挥下源源不断的登上第二道城墙。士兵如蚁，密密麻麻的上城，一队队，一列列。送水和食物的队伍也源源不断。运送受伤士兵的木板车也川流不息，一辆接一辆，来去于城门口和校场之间。
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城墙之间，护城河已经结成了坚冰。
一天一夜过去，天气更加寒冷了。
第一道城墙上，罗柏·史塔克发出了命令，让联军的弓骑们先撤退到第二道城墙上去。
第一道城墙外，密密麻麻挡在城墙下的鹿角外面的火油沟燃烧了起来，如一条红色的长龙。
梅丽珊卓的吟唱声没有停歇，尸鬼大军中的部分尸鬼越过了第一道火油沟，眼看他们将冲进鹿角阵，咻的一声，一道火蛇凭空而起，顺着鹿角向两边飞速燃烧……
第二道火油沟也燃烧起来……
然后是第三道火油沟……
一共三道火油沟牢牢的挡住了尸鬼大军前进的势头，火焰熊熊，燃烧起一人多高的通红的火焰墙。三道火焰墙令前面的尸鬼大军停下了脚步，而后面的尸鬼源源不断的继续涌上来。
汹涌进攻的尸鬼大军的黑潮被一下子遏制住。
最后一批士兵进了城门，梅丽珊卓一人骑着赤烟兽面对尸鬼大军，在她和尸鬼大军之间，有三道火焰墙和数十米宽的鹿角阵。中间一条狭窄的小路直通敞开的大门。
梅丽珊卓身后的城墙上，弓箭如雨，噗噗噗噗噗，密集射杀站在火焰墙前的尸鬼。尸鬼成了靶子，不停的栽倒在火边。
这是一个比昨天要晴朗很多的白天。
北境王罗柏·史塔克站在城头的高台，令每一个城墙上的士兵都能看见他。
这是艾德·史塔克教给他的领军规则，琼恩·雪诺也同样如此，如果带兵，就要冲锋陷阵在最前面，让每一个士兵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史塔克家的军旗和将军本人。
艾德·史塔克的领军规则：打仗在前
梅丽珊卓凝立于北门城门口不动，黑沉沉的尸鬼大军看起来依然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但梅丽珊卓知道尸鬼大军已经不足十万。而夜王，连第一道城墙都还没有拿下。也还没有突破最后的三道火油沟和城墙下的鹿角阵。
团结一心的联军和从头至尾的火攻战术，给了尸鬼大军沉重的打击。令夜王的军团减少了一半以上的战力。并且，令梅丽珊卓最忌惮的两只魔法生物冰蛛，也被布兰·史塔克和安盖·克里冈、朱莉·克里冈联手杀死。只是，朱莉和安盖一死一伤。
当然，真正的战斗是在第二道城墙被攻破之后的街战。
三道火焰墙给了撤退的士兵们从容的时间，而梅丽珊卓一人留到了最后。
突然，尸鬼大军从中分开，一匹一匹腐马出现，最终，一身冰霜铠甲，手提长枪的夜王出现在火油沟前。他的目光穿过火焰墙，落在了梅丽珊卓的脸上，令梅丽珊卓感觉到了寒意。
夜王的目光上移，看见了城墙上指挥的北境王罗柏·史塔克。箭矢呼啸着咻咻咻的在他身前身后落下，他看起来浑然不觉。
射杀尸鬼大军的箭矢，不是黑曜石箭矢。
黑曜石箭矢和黑曜石匕首短刀和长枪，都是要和异鬼决战的时候用的。
夜王的单手缓缓向上举起，地面上，堆积的尸鬼残肢和联军战士的尸体缓缓漂浮起来，一具一具，叠加在一起，落在了第一道火油沟上，压出了一个黑色的大缺口，然后是第二道火油沟，第三道火油沟，三道熊熊燃烧的火油沟，出现了三个没有火焰的缺口。
叠加的尸体太多，压塌了火油沟里的火焰。
夜王骑在腐马上长枪向前一指，尸鬼大军涌过缺口，绕过鹿角阵，向梅丽珊卓所在的城门汹涌扑来。
喀喀喀！
百夫长发出了命令，城门缓缓关闭。而梅丽珊卓依然一动不动。直到最后一刻，她才策转赤烟兽，冲进了城门，城门轰隆关闭。数十只尸鬼冲到了城门边，城头上一声大喊，然后倾倒下来了燃烧的火油桶，瞬间在城门外燃烧起了熊熊大火，再次令涌过去的尸鬼们不得不站住。
夜王遥遥看着城墙上的罗柏·史塔克，他发出了一声奇特的音节，于是，尸鬼大军们汹涌澎湃，向鹿角阵狂冲而上。很多腐朽的尸鬼身体被鹿角穿刺，身躯挂在鹿角上。但更多的尸鬼从它们的同伴的身躯上踩踏过去，跌进了前面的鹿角缝隙中。仅仅一小会，最边缘的鹿角阵被尸鬼的躯体全部填平。后面的尸鬼踩踏着‘平地’前进，跌进前面的鹿角的缝隙里、或者穿刺在尖锐的鹿角上面。
每一只尸鬼都拼命前爬，前冲，不管前面是尖锐的鹿角还是其他的任何！
城墙上，罗柏·史塔克脸色凝重！
尸鬼以数量强行向鹿角阵冲击，要用躯体硬生生把城墙下的鹿角阵全部‘填’平。城墙下的数万联军留下了过万的尸体，这些没能烧掉的尸体每一个都成了夜王的战士，他们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变成蓝色，身穿战死前的铠甲，手握战死前的武器，怪叫着向前猛冲。
腐朽躯体的尸鬼和刚战死的联军将士们的尸体都成了夜王填平鹿角阵的最好材料。
三道挡住尸鬼大军的火油沟上，能让尸鬼通过的黑色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顺着城墙布下的鹿角阵，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尸鬼们的躯体硬生生‘填’平。
“撤退！”罗柏·史塔克发出了命令。
呜呜呜呜呜！
低沉肃穆的撤退号角声响起。
第一道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全军撤退。他们的箭矢，也基本快射光了。而第二道城墙上，已经布满了将士，长剑长枪，密密麻麻，竖起一片刀枪的森林。
第二道城墙上的四道城门大开，迎接撤退的第一道城墙上的将士们。
*
高空，黑夜。
夜色中，亚莲恩·马泰尔感觉到了寒冷。
她从多恩出来，穿的不多。
多恩的秋天，比北境的炎夏还要温暖。
幸好她能钻进魔山的怀里去，并且，偷羊贼本身就是一个飞行的巨大暖炉。但尽管如此，北境的奇寒也是亚莲恩·马泰尔不适应的。她还需要时间。
魔山拍拍巨龙的头，偷羊贼缓缓降低。
前面火焰冲天，火箭划出一道道的光影。战斗的呐喊声惊天动地。
亚莲恩从魔山的怀里探出头来，巨龙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临冬城上空。她看见了下面一条燃烧的环形火墙，火墙巨大，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什么火焰？野火物质可是绿色的！”
“战士们点燃了临冬城的第一道城墙。”魔山沉凝的声音。
临冬城有两道城墙，亚莲恩听说过，两道城墙之间，是护城河。
“那是第一道被点燃的城墙？”
“是的。”
“城墙怎么能被点燃？”
“火油、火术士的魔法力量、红神祭司的火焰咒语。”
“那是护城河上的桥吗，它也在燃烧？”
“是的，护城河上的桥也浇灌了火油。”
“如此猛烈的大火，尸鬼怎么可能攻进临冬城？”亚莲恩感觉呼吸窒息。
下面的大火，呐喊声，大火的火光映照下密密麻麻的黑点无边无际，每一样都令她动容。
“火油燃烧的时间并不长。燃烧得越猛烈，越快熄灭。”
“嗯！”亚莲恩·马泰尔发出软糯的鼻音，“魔山，我们要现在下去么？”
“不，我们要最后才下去。”
“最后？”
“是，整个城市燃烧之后。”
“临冬城全部燃烧之后？”亚莲恩吃惊道。她想起了魔山对高庭的焚烧。
魔山是个喜欢屠城的恶魔。
“临冬城里面埋藏了很多的野火，护城河上的桥我们没有毁掉，就是要尸鬼很容易的顺着桥就能攻打第二道城墙。在桥上浇灌了火油，在第一道城墙上浇灌上火油点燃，其实都是我们虚张声势的战术。其实火油燃烧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你是要把异鬼和北境联军一起烧死？”亚莲恩的声音透露出亢奋。
“我们事前在地下挖了大隧道，能容纳十万将士们藏身。整个临冬城的地下，战前都被挖空了。”
巨龙在临冬城上空飞翔，下面的火焰战场尽收眼底。
“能不能再飞低一点？”
“不能，夜王很警觉，我们不能令夜王知道。”
“夜王破城后，会在野火中被烧死么？”
“不会！他只能被龙晶武器或者瓦雷利亚钢剑杀死，野火和普通火焰都无法杀死夜王。”
“谁敢去和夜王近身格斗？”亚莲恩?马泰尔美丽的大眼睛仰看魔山。
“夜王和异鬼在瓦雷利亚钢剑或龙晶武器下非常脆弱，武器碰上它们一点，它们就会碎裂成冰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