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巨龙随便一下振翅就是数十里,来去如电光石火,但要把九大自由贸易城邦的近两千艘战舰给全部烧毁,还是花费了魔山和偷羊贼较长的时间。
不过,魔山和偷羊贼不缺时间。他们也浪费得起。
*
小恶魔战船上的鼓声终于落幕!
魔山在烧毁了布拉佛斯的海军舰队后,巨龙就一直在小恶魔的大船上空滑行盘旋,既不上天,也不落地。小恶魔站在甲板上对魔山喊了多次话,从过去的友谊共事说到未来的美好盟友,但魔山始终驾驭着巨龙缓缓绕行,一个字也没有回答他。
直到小恶魔终于闭嘴,战船也终于停下。
魔山的巨龙也悬停在战船的上空不远处,翅膀扇起的风就在战船左右吹响。亚莲恩·马泰尔的声音喊下来:“小恶魔,我们要回去明月山脉了,你可愿意去做客?”
“如果魔山同意的话,我很愿意。”
“那就把自己绑起来,一定要绑得结结实实。”
“这是魔山大人的意思吗?”
“是我的意思,半人。你要想和魔山谈判,就先要让我开心,我才会向他禀告。”
“亚莲恩·马泰尔亲王,你现在是魔山的传讯官么?”
“我是他的总事务官,侏儒。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自己捆绑得结结实实,留头要尽量的长,好方便我们牵拉。”
“魔山大人是要把我捆绑到君临去游街吗?”
“小恶魔,你想要知道答案,就得先把自己捆绑起来。我数三声,你不照做,谈判结束。”
“我照做!”小恶魔当机立断。
只要魔山愿意谈,那就行!
就怕魔山不谈,巨龙一阵狂屠,直接终结掉丹妮莉丝的王朝。
一会儿后,小恶魔就把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绳子留了很长,方便人牵引。
巨龙的两只龙爪落在了战船的船头,整个战船的船头立即下沉,船尾哗啦一声脱离水面高高翘起。船上的人们惊慌失措,紧紧抓住身边的物事,防止摔倒。而没能及时做出反应的人们,轰轰隆隆滚了一地。甲板上的鼓手和鼓纷纷落进大海。
巨龙翅膀扇动,龙身向上轻轻浮起,战船回落,船头猛地上浮,船尾轰然下落,击打在海水上,发出了巨响。没有来得及抓紧物事的人们在船舱里撞来撞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亚莲恩跳下龙背,稳稳落在甲板上,她迅速抓住绳子,然后纵身一跃,魔山伸手扣住亚莲恩的手,轻轻用力,亚莲恩翻身上了龙背。不等魔山发出驭龙指令,偷羊贼已经飞起,带着在甲板上撞得头晕脑胀的小恶魔一起飞向了高空。
长长的绳子下,小恶魔如一只玩具布偶在空中荡来荡去。过了好一会,空中才传来小恶魔如中了箭般的惨叫。他的反应并不迟钝,而是他太过惊骇,几乎窒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人已经飘荡在高空。
小恶魔的惨叫声动人心魄!
不过,惨叫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龙飞行的速度很快,寒冷的风很快灌满小恶魔的大嘴,从喉咙里猛灌进他的胃部,令他全身如坠冰窖。他很快就闭紧了嘴,也闭紧了眼睛,不敢睁开。
秋夜的寒风呼呼,逼得小恶魔无法呼吸。在天空中的失重感觉令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掉下去摔死。
他心胆俱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心跳的时间,也许已经过了一百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就好像打雷,那是小恶魔很熟悉的魔山的声音:“丹妮莉丝,你的首相提利昂,我带走了。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一杯。既然你有心和谈,就请下令你的多斯拉克骑兵退兵吧。”
小恶魔勉强睁开眼睛,发觉龙已经飞临到了龙石岛海域,下面有数百艘战舰的灯火。
魔山在向下方的丹妮莉丝喊话。
嗖!
小恶魔的身子突然猛地荡了出去,他发出了不受控制的惊呼——啊啊啊啊啊——等他被绳子猛地一扯又荡回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被魔山松手丢出去,而是巨龙拔高盘旋,向更高处飞去。
魔山没有等丹妮莉丝对他的喊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就直接以驭龙令让偷羊贼拔高离开了。
夜空中,一条巨龙上骑乘着两个人:魔山和亚莲恩。一条长长的粗粗的绳子垂下,上面绑着一个人——女王陛下的首相大人: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绳子的另一头握在魔山的手里,每当巨龙一个盘旋转向,小恶魔就会猛地荡出去,就好像魔山松手把他抛飞一般,每一次都要把他吓得啊啊啊啊啊惨叫,直到绳子到了尽头猛地一扯,把他的小身板又荡回来,就好像是超级飞翔的秋千。
这种滋味小恶魔从未体验过,相信他一定终生难忘!
当巨龙飞行到了明月山脉的上空,空气更加的寒冷,小恶魔终于抵受不住如此惊心动魄的旅行,他晕死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恶魔幽幽醒转,他听见了好像有女子们的嬉笑声;他不太确定这是做梦还是现实。鼻端,有烤肉的充满了诱惑的香气;另外,还有几股强大的令人感觉到明显压迫的气息在较远处;而身上,似乎是暖乎乎的,就好像在炭火熊熊的烤炉面前。
小恶魔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阳光、草地、山峰、树林——还有他面前的一排的烤肉,有山羊、有狐狸、有狼和兔子……小恶魔难以置信,他甩甩头,闭上眼睛后再睁开:没错,他的面前的确是长长的一排烤肉架,每个三角烤架上都有兽肉在烧烤着,数十个衣着奇异的男女在烤架前拨弄着炭火,翻动着烤肉,为烤肉刷上酱汁和拌料……
肉香扑鼻,浓郁得化不开,是小恶魔从未嗅过的香气,令他身体内外都舒服无比,疲惫的身心一振。
“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小恶魔循声望去,山坡上,青草地,一匹如火焰的高大马形兽上骑乘着一个亮丽如光的女子——多恩亲王亚莲恩·马泰尔。那火焰马形兽的头顶正中一只长长的锐角,就好像一柄短枪。
小恶魔认识这异兽,这是魔山在蟹爪半岛收服的独角兽——赤烟!
小恶魔心中充满了惊异,他站起来,然后就完全愣住——在更高的山坡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区域内,有四头龙趴窝在地上晒太阳——而魔山就在这四条龙的中间,在和他们说着什么。
另外的三条龙,正是丹妮莉丝的三个孩子:黑龙卓耿、青铜龙雷戈、白龙韦赛里斯。三条龙在偷羊贼面前就好像三个听话的小孩子。
小恶魔如中雷击,脑袋里轰隆隆的巨响滚过去又滚回来,他一个趔趄,连忙震慑心神站稳,独眼瞪到了最大,大嘴张开,无法合拢,如石雕木刻。过了好一会,他的黑色独眼一轮一转,证明了他其实是个活物。
一声娇喝,亚莲恩纵赤烟兽过来,啪的一声,手里皮鞭挥出,卷住一头流淌着黄色油汁的烤野犬,手腕用力,架在烧烤三角架上的狗肉凌空飞起……
小恶魔的独眼眨动了一下,下意识的认为亚莲恩的一身会溅满油汁。然而他错了。狗肉飞起,赤烟兽也撒腿向山坡上奔去,这一跑速度之快,就好像射出去的一根箭矢,那皮鞭上的狗肉就被拖得飞起,如飞不起来的短线风筝跟在一人一兽的身后。
“韦赛里斯!进食!”亚莲恩大喊。她用的是高等瓦雷利亚语,驭龙口令。
小恶魔听懂了这句话,他跟在丹妮莉丝的身边,听见丹妮莉丝如此喊过。小恶魔还学会了几句简单的龙语,比如:龙焰!
白龙听到了亚莲恩的喊声,呼的一声低空掠起,向这边滑翔而来。
亚莲恩一声娇喝,手里拖着的皮鞭用力一甩,皮鞭上的烤狗肉就飞了起来,越过她的头顶,向白龙飞去。白龙长长的脖子伸出,发出轻轻的一声龙吟,翅膀一振,掠过来,龙嘴张开,接住了食物……
小恶魔看得忘记了一切,山、风、阳光和他自己,魔山和龙,都全部忘记了。
一个隐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响起,眨眼间声音轰然由远而至,炸开在他的脑海里,充满了他的整个感知:魔山和亚莲恩在这里驯龙——驯丹妮莉丝的龙——这怎么可能?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一定是看错了,不不不,不——
小恶魔“不‘的呐喊声惊天动地,事实上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呐喊声在他的心底,在他的灵魂深处——不——
*
两个时辰之后,时间来到了下午。
“小恶魔,你觉得我的牧场如何?”魔山坐在烧烤架前,手向山坡下一指。
小恶魔早就看见了山下那巨大的圈起来的牧场,但他头也没有抬,在自顾自的喝酒吃肉。他已经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渍洒满了他的胸膛,打湿了他高贵合身的礼服。他两手都是油汁,袖口上也是,吃得口滑,手上的油就在礼服上擦。
他的左胸上,别着一枚精巧典雅的金质的徽章:国王之手。
“肉就继续给你吃,酒不能再给你喝了。”魔山又说道。
小恶魔充耳不闻,继续抓起酒袋,汩汩为自己倒满一碗酒。
“最后一碗。”魔山温和的语气。
咕嘟咕嘟,小恶魔大口喝酒,酒从他的络腮胡须上流淌下来,流在他的胸膛上。
小恶魔一气喝光了这碗酒,他伸手再去拿酒袋,却拿了一个空。灼人部的一个女子已经收走了所有的酒袋。小恶魔站起来要去追,魔山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小恶魔顿时动弹不得,就好像一座山峰压上了他的小肩膀。
小恶魔瞪着魔山。
“你是来谈判的,我不会和一个醉鬼谈判。”魔山说道。
“先喝酒尽兴,再谈判。”
“先谈判,再喝酒,这关系到人命。”
“人命?你会关心这个?”
“我不关心这个,你会关心这个。”
“我也不会关心。”
“那好,亚莲恩,放飞渡鸦。”
“是,魔山大人。”亚莲恩站起来,向住宿地走去。
山坡下不远,修建着一排的房舍。
“等一等!”小恶魔丢下手里的兔子腿,把双手就在高贵优雅的首相礼服上擦干净油腻,“我如果要先喝够酒后谈判,你准备要谁的命?”
“詹姆·兰尼斯特、瑟曦·兰尼斯特、托曼·兰尼斯特、弥赛拉·兰尼斯特。”魔山慢慢说道。
小恶魔满不在乎的脸色顿时就垮了!
“你要篡位?谋夺托曼的铁王座?”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但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铁王座那张椅子,只有傻瓜才会去争抢。那张椅子坐起来很不舒服,一不小心还会被剑刃割破手。你知道这一点,我也知道这一点。”
“呵!”小恶魔的这一声呵充满了嘲弄。
“丹妮莉丝完蛋了。”魔山的手指向半山腰上那片黑色区域。在那片龙的领地上,几条龙正在做着少儿不宜的事情。龙姓银,这就是情侣之间正常的日常。
“她是不焚者,龙骑士。你无法驯服她的龙。”
“我无法驯服卓耿,他已经认主;但是雷戈和韦赛里斯却还没有龙骑士。”
“韦赛里斯已经属于我,我也是龙种。”亚莲恩·马泰尔微笑道,“我的血脉里,流淌着坦格利安家族的血。坦格利安家族和马泰尔家族可是长期通婚的。”
小恶魔一窒!
魔山淡淡说道:“小恶魔,我的偷羊贼是雌性龙,如果运气好,她也许一次就会为我产下四枚龙蛋或者更多,一枚龙蛋就是一条龙。而把龙孵化出来,只需要一天或者一夜。要让龙具有初步的战斗力,只需要一年时间。”
“你想拥有更多的龙?”
“一百七十年前,龙石岛的龙石山上单是野龙就有六条,其中的一条就是偷羊贼。我希望维斯特洛大陆能重回巨龙时代。”魔山看向山坡上的偷羊贼,“偷羊贼已经是四条龙的王,就好像丹妮莉丝是你的王一样。小恶魔,跪下,向我宣誓效忠,做我最忠诚的封臣,我就保证给詹姆、瑟曦、托曼、弥赛拉一条活路,我会让他们安全离开维斯特洛,就好像我曾经送你安全离开一样。如果你不臣服于我,他们就会死得很惨。我还会把弥赛拉和瑟曦都卖进女人院,也许一年后,也许两年后,再绞死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