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凑上来:“师傅,我们何时走?”
娄飞:“现在,收拾东西,尽快出发。”
年节一日一**近,若是动作慢些,那他们便无法赶在年节之前回到天云山了。
路上过年节未免太过寒酸,所以务必要回来。越早赶路,时间便越是充裕。
对于伯良羽示好——伯良羽自然能够领会其中的意思。常十三早到石门暗害的事情,一瞬间传遍江湖。这个时候,天云山派主动联络明觉派,目的只有一个——联合。明觉派即便是不去帮帮忙,起码要做到保持中立。
常十三,有仇必报。
伯良羽明白,石化纯更加明白。
张家庄一夜之间被血洗,这就是一和明显的警示。
……
少安买了一些药材,又买了一段段长长的白布。下一次的放血又要开始了。
只要常十三的身体扛得住,就得尽快完成。越拖反而越有伤害。
总舵门口,白雪一点点儿逐渐堆积起来。寒风打在脸上,有着明显的刺痛感。呼吸一口,便带着一股白气。
少安手上提着物品,手指被冻的通红。
十名守卫站在门槛之处,一动不动,像是一尊尊雕塑。再仔细一看,六名天云山派子弟跪在雪地里,更是纹丝不动。
呼吸声、唏嘘声,寒冷早已冻透了这几人的身躯。
少安快步上前,半蹲下来:“怎么是你们几个?”
一名守卫颤抖着打开了嘴唇,不禁倒吸一口:“是、是帮主。”
年纪轻轻的小守卫再也经受不住,艰难地抬起头来,哀求地眼神看着少安:“十四爷,我冷、好冷…好冷。”
少安定睛一看,伸出手来抚向了他的额头。额头上的温度本应该是冰冰凉凉,此时却在冰凉中带着一股火气。
少安的手又探入衣领,刺手的热气冲过来。少安皱起眉头:“快起来,来人,把他扶到房间去。”
小守卫挣脱一下:“不,我不敢。”他眼神躲闪,心中一遍一遍都是常十三离开时的那句没有温度的话。
不许起、不许动。
即便是身上不适难忍,他还是在咬牙坚持。这一刻,见到少安这根救命草,终于还是坚持不住了。
他旁边的守卫说道:“十四爷,帮主出门了,我们顶撞了帮主,没有帮主命令,我们不能起身。可是、可是小若今日身体一直不舒服,在这样跪下去怕是…”
少安内心波动,他的叮嘱,连累了这六名兄弟。
是啊,他是常十三的十四弟,他可以冒犯进言、可以言辞激烈,甚至可以大吼大叫。但是,这些人,他们却什么也不能做。常十三是他们的神,是头顶的天啊。
不要说直言顶撞,就算是不顺帮主心意,他们得到的便会是不可抗拒的责罚。
少安责备自己,真是蠢到家了——他不改对他们要求什么的。
最最可气的是他的十三哥,为何总是喜欢对无辜的人发脾气?为何要由着他的性子?为何就不能听一听别人的劝告呢?
难道,高高在上的威严就丝毫不能去触碰吗?
少安:“先起来再说,十三哥那边有我呢,不怕小兄弟,你现在病了知道吗?不治疗会越来越严重的。”
少安吩咐了人,去找张医师来总舵。又吩咐了人将他买来的物品送到了他的房间。
在他一再劝说下,这位年轻的小若兄弟终于答应,少安亲自背着他回了房间。
火盆温暖着整个房间,热水冒着热腾腾的气。少安悉心呵护,直到张医师到来。
这个老实乖巧对的孩子,名叫王若。
少安只想着,怎么能帮帮这个孩子找回公道。这孩子不该受罚,更不该生这场病。
本来,这只是小事一桩。每天总舵都在发生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是,当少安听了王若的一番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或许有很多他这样的孩子,经受了一些并不公道的待遇。
世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只不过,若是可以伸出手来帮上一把,还是应该去做。
少安想通过自己的力量,治好常十三身上的“毛病”。虽然很难,但是他一直都在努力。
常十三,是他的哥哥。对他,无微不至。
常十三,是天云山派的帮主。对一众兄弟,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不过每当面对这群围在身边的兄弟,独独欠缺,就是对少安一般的耐心和宽容。
少安拥有这特殊“优待”,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可是,为什么十三哥就不能对这些兄弟们更柔和些呢?至少对于王若这样的乖小子,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
常十三回到了总舵,门口的景象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一点儿也没有在意旁边跪着的人的面孔。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两个字:“起身。”
接着,迈着步子便向着门内走去。
身后传来一声:“谢帮主!”
一个声音冒了头:“十三哥,”
少安的声音。
常十三猛然停住,回头看去。
少安顶替了王若的位置,跪在那片洁白的白雪中,脸颊被冻的通红一片。
少安:“我有话说。”
常十三不解。
少安为何在这里?
常十三:“怎么是你少安?”
少安:“替王若小兄弟。”
常十三:“替?”
少安:“是。”
少安情绪不高,声音无力。常十三心中思索,难道是因为他不听劝告出门了吗?
常十三:“起来。”
少安挺直脖颈:“我说,我有话说!”
洪亮的声音,惊地众人齐齐望过来。
裘尧一看不好:“十四,回去说可好?帮主劳累,回去边休息,边听你说可好?”
常十三满身伤口,少安当然狠不下心来让他的十三哥在风雪中听他唠唠叨叨。劳累二字亏你说得出口,不出门何至于劳累!
少安:“本来我是不会同意的,但是看在你受伤的份儿上,我回去说。”
吃了火药了。
把常十三听得一愣神。
怎么了?不至于啊。少安怎么会这么和他说话?他自问,没什么地方惹到他到这种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