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儿,
或许是厌倦了寂寞,或许是真的被打动了。
成双成对,成了这二人的代名词。
做为苏雪儿师父的冷宜春,三天两头便可以收到少安送过去的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儿。
就在多方力量对的促和下,雪儿接纳了少安,少安更是幸福得不得了。
少安拉扯着雪儿羽衣一角,脸上满是憨笑:“年节,要不要送个大礼给冷姐姐?”
天云山派的辈分一贯都是“错乱”的。
雪儿:“若是这么说的话,那要不要一起买礼物送帮主呢?”
少安:“为什么?”
雪儿:“你的十三哥嘛,你难道每年年节不送东西吗?”
少安挠挠头,回想一下,再摇摇头:“没。送过一次的,我哥他说以后不用破费,他不在乎这个。所以,后来我也就没送过了。”
雪儿的手指猛戳了一下少安的胳膊:“笨死!谁心里收礼物不是高兴的?不让你送,那是客套,这都不懂!”
少安:“啊?不会吧……我哥一般不会说客套话的。”
雪儿眼神一瞥:“哼,朽木不可雕也。”
真是这样吗?
那,岂不是应该把这几年欠人家的礼物都不回来?
年节——
晚辈和长辈之间,互送礼品,礼尚往来。不论是送些什么,总归是一份心意。浓重的年节气息,不仅是有着各种“财物”往来,而且有着“礼节”往来。
晚辈亲自登门,去长辈府上拜访,送上一番祝福,再带上几句寒暄之语。
一年到了头,和要好的朋友聚聚会,喝喝酒。再轻松惬意不过。
不管是不是破费,谁不想收到一些带着温馨的礼物呢?
……
……
一个时辰,眨眼之间。
对于林寻来说,却过得不易。
家常便饭的惩罚,虽然早就成了习惯,但还是抵不住身体的诚实。就算再怎么锻炼,也不会练出不惧怕痛觉的“保护罩”。
冬日严寒,屋外可没有任何保暖的东西。
阳光显得无济于事。
没有寒风,却有着冰冷无比的寒冷。呼吸一口空气,整个鼻腔都被冷气充满,仿佛快要撕裂一般。
一动不动,那就只能是越来越冷——
他听着房间里面的一举一动,虽然隔得远,但还是希望洞悉些什么。
丝毫觉不出什么动静儿。
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他什么也顾及不了,不管什么办法,能进到屋子里面去最重要!
“想明白了再回来”——可是,想不明白!
算了,不挣扎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认错比冻死好得多。
面子值几文钱?
更何况,他的面子,在他的师父眼里,呵呵,更不值钱……
一个冷颤,让林寻的全身神经再一次活分起来。
他双手扶着地面,地面的温度更是无情。站起身,轻轻拂去膝盖处的灰尘。接着猛劲地搓着双手。
想要跺一跺脚吧,奈何双腿麻木,多一分动作便多一分痛苦!
拔着腿,一步一步,走进。
轻轻推开门。
脑袋探进去,看看左边,看看右边。
左边书案,无人。
右边无人。
那,师父一定在后面一些的偏房卧室。
常十三听到一声门的动静,却没有听到下面的脚步声。
十三:“进来吧。”
林寻闻声:“哦。”
等林寻走过来,十三单手一指:“袍子,披上。”
一件雪白的棉袍。白雪一般,一尘不染。没有任何雕琢,干净地晃眼。让人的手都不忍心去摸一下,生怕玷污了去。
十三倚靠在床边,半坐半躺。
林寻:“哦哦。”
拿起袍子,胡乱披在身上,再胡乱系上带子,手法粗糙简单,看不出一点儿拖泥带水。他太需要这件暖身的衣物。看来,他的师父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儿的。
穿好之后,是继续站着?反正不敢坐下。跪着?不不,他心里是拒绝的!还是站着好。
十三:“去炭火边儿,暖和暖和腿。”
林寻:“哦哦!”
温暖席卷全身,一点点赶走冰冷。火热的炭火盆,里面暗藏着细小的红光。
十三放下那本半遮面的书:“说啊。”
林寻:“…我、我、我错了。”
接着,鸦雀无声。
甚是安静。
再也没有下文了。
十三:“没了?”
林寻拘谨地看了一眼十三的眼睛:“嗯。”
看着林寻被冻的通红的小脸蛋儿,尤其是那挺立的鼻尖儿,实在不忍心再让这孩子滚出去。
十三:“哼。”
林寻双手合拢,扭动一下身子:“师父,不然、不然您说我错哪就错哪,哪都成。就是别让我出去冻着就行。求您了。”
又来这套,每次反省都没当回事过。
十三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不罚他,不罚他,不罚他!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十三:“暖和了吗?”
林寻:“嗯!”
十三:“那就快走吧。明日记得,早课晚课三倍。”
林寻:“等等!”
飞快组织语言——
“还有、还有呢,我好好编一下理由……不不不,是反思一下自己啦!”
人若是一着急,嘴巴一瓢,哼哼,就来不及走脑子了呢。
林寻:“是这样,那人蛮不讲理,欠债不还,出言不逊,动手之后,他还是无动于衷,死皮赖脸,我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出来……”
声音越说越小。
十三:“哦,所以你把人家打得半身不遂?把好好的琴师,送进了医馆?什么事都要依着你的小性子不成?”
林寻突然腰杆直挺,理直气壮:“他欠的是师父的钱,他不还就是不行!还有,那几个琴师,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我从小就没被骂过,难听的话没进过耳朵,他们又不是师父您,没资格这么嫌弃我!本来就拿了师父给的银子做报酬,我们又不欠他们的!爱教不教,不教滚蛋!”
这是拍马屁吗?
还是由衷的?
阳光再一次和煦起来。
十三手中的书,发出摩擦对的沙沙声。轻微,却可以听得到。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这小子真的很有理?
嗯?
怒气瞬间消散在了这一句句放开嗓音的话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