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汉的第一个冬天,我当皇帝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我得到貂蝉而又失去貂蝉的第一个冬天,就这样在宽大的龙床上被我度过去了。
归来兮却非青冢,断肠时唯有黄昏。
我穿越过来时是黄昏,初见貂蝉时也是黄昏。现在,第一次和甄姬面对面的时候,依然还是黄昏。
甄姬就坐在我对面,我靠在床头上将瓜子皮吐得到处都是,偶尔偷眼打量一下端坐着的美女。她一直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仪态端庄形容优雅,还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甄姬不开口,我也不说话,寝宫内唯有我嗑瓜子的声音,清晰而又动听,并且相当富有节奏感。
乍暖还寒天气,最难将息。出于对龙体健康的考虑,我毅然决然的将会晤的地点就选在了我的寝宫。至于外人会怎么议论?这无关紧要,反正全天下都知道俺刘能是个不近女色之人。
袁绍给曹操写信质问你为什么不让陛下娶我女儿?曹操回信说我没有这事不赖我是陛下他自己不想娶。袁绍说陛下当初不也不想娶你女儿嘛最后还不是娶了?曹操说那是我和陛下多次沟通的结果你要想让陛下娶你女儿你自己来和陛下说。袁绍说我又不傻现在去许都岂不是羊入虎口?曹操说你不敢的话让你儿子来也行反正这是你们家的事得你们家的人亲自解决,再说陛下封袁熙当京官都好几个月了,人怎么还是没到位?袁绍说儿子去我也不放心并且他们也都不敢。曹操说你儿媳妇不是还在许都嘛那也是你们老袁家的人要不让她试试要是说不成你以后就别赖我了。
于是,甄姬就坐到我对面了。
这个未来的皇后比我还有耐心,也许她就是听袁绍的安排过来做做样子的,就算我一句话都不说现在就让她离开,她也算是完成公公交代的任务了。我清了清嗓子,很有诚意的递过去一把瓜子问:“你吃不吃?”
“谢陛下,臣妾不饿。”
我也不饿,吃瓜子难道是因为饿吗?不吃正好,我把瓜子又拿了回来继续磕着,“你是为你小姑子的事情来的吧?”
“回陛下,正是。”
和甄姬聊天还真是费劲,我又问:“你们姑嫂的感情很好吗?”
“臣妾初嫁时,小姑始扶床。”
呃……我越来越不想和她聊天了,干脆直接问道:“你来找朕干啥?直说吧。”
“请陛下尽早迎娶袁绮,臣妾不胜感激。”
“娶她有什么好处?”
“可以息兵戈。”
“朕要是不娶呢?”
“臣妾自当如实回禀家翁。”
“朕知道了,你跪安吧。”
原来媒婆这个职业也具有相当的技术含量,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甄姬离开之后我打开手机接着追剧,一点都没把这次会见当回事。
可是袁绍当回事儿了。他质问曹操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媳妇去陛下的寝宫,所谈还是男女之事?曹操回答那怎么了?陛下就喜欢寝宫,当初我劝陛下娶曹节的时候也是在寝宫谈的呀。袁绍说那能一样吗?曹操说有什么不一样?今上乃不好女色之人,四海皆知,难道就你不知道?袁绍说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咱们能动手的话就尽量别吵吵。
于是双方继续增兵,天下诸侯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焦点上——官渡。
曹操又不想让我娶袁绮了,因为一开春郭嘉从新野回来就告诉他袁曹双方迟早必有一战,而且又高人预测过明公必胜。曹操说不能光听算命的瞎说有什么客观依据吗?郭嘉这一冬在荆州估计生存状态和我差不多,现在也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过他没有手机不能看电视剧,呆着没事就写了篇文章叫做《十胜十败论》,就双方主帅的性格特质进行了全面的分析。曹操看完呵呵大笑说袁军虽多,我又何惧?咱们打他丫的。
我在寝宫里听说曹操要和袁绍打架了,匆匆忙忙的跑到大殿和曹操说朕现在想通了不就是娶个袁绮嘛朕娶了就是,你再问问袁绍还有多少女儿我一起都娶了也没关系,但是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曹操说陛下现在不是您娶不娶老婆的问题了,娶不娶都得打不信你问问袁绍。我说我这就去问你告诉甄姬赶紧筹备婚礼吧丞相你也撤军咱们两不耽误。曹操说这可不行已经撤不下来了,现在要撤的话就是被袁绍追着屁股打。我说那先不撤也行但你一定不要冲动别首先挑起事端。曹操答应了。
我和甄姬详细的讨论了一下婚礼的相关事宜,耗时足足两分钟。然后我就赶紧给袁绍写信(张小让说这叫下诏),说我已经准备好娶你女儿了你赶紧撤军吧。袁绍回信(张小让说这叫上表)说陛下这可不成现在撤就是被曹操追着屁股打。我说那先不撤也行但你一定不要冲动别首先挑起事端。袁绍也答应了。
婚礼筹备是从上午开始的,黄昏时,我就去接新娘了。
会骑马了就是好,我跨在马上看着熙来攘往的百姓,在内心深处狠狠的夸了自己一下。都是为了他们,我这个不近女色之人被迫娶了一个又一个……谁又能理解宝宝心里苦呢?这时,前面的迎亲队伍突然不动了,我骑着马慢慢遛了过去,一看又有一支庞大的队伍队伍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正好和我们迎头撞上,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交通堵塞。尤其是他们的队伍里面还有辆豪华而宽大的马车,急切间根本没法掉头。
张小让生怕耽误了吉时,着急得不行,东方朔给他出了个主意,“咱干脆直接把那辆马车给砸了,然后赔他们钱不就是了。”
这个主意不错,张小让和对方协商了一下,人家也很通情达理。车帘掀开,我目瞪口呆的看见貂蝉从车上走了下来……
貂蝉走过来,微笑着伸出手帮我把下巴给合上了。往后一看,惊讶的跳起来说:“陛下,您怎么知道妾身今天回来?这是您……”她娇羞无限的低下头,双手把玩着衣角说:“您是准备迎娶妾身了吗?”
我当时就想把合上了的下巴再给弄掉,这样就可以不回答了。
看我左右为难,东方朔赶紧跑过来说:“师娘,徒儿给您行礼了。这里人多,御驾终归是有些不安全。要不您先上轿子,等晚上回宫了再和师父细聊。”
貂蝉看着我嫣然一笑,转身上了婚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马背上,根本没能力思考。东方朔和张小让只得又驾轻就熟的把我给绑在马背上,一边派人去袁绮那边说堵车了请她稍微等等,一边派人跟着婚桥催他们快点走,到宫里卸完货就赶紧回来去接真的新娘子,一时间忙了个不亦乐乎。
袁绮那边倒没什么,宫里也没出岔子,貂蝉蒙着盖头下轿后被送到了后面,然后轿子就飞一般的跑了。大家都问皇帝哪里去了?从人解释说在后面一会儿就到了,要不请各位大臣就不要在这里列队迎接了,咱们先进去吃饭吧。
大臣们当然不敢,于是继续列队等候,又等了很久很久我才回来,后面还跟着一顶花轿——没错,就是刚才那顶。然后又有一个顶着盖头的新娘子下来……也被送到了后面。
“我说,我没看错吧?”一个官员悄悄的问身边的同僚。“陛下这是一次娶了俩媳妇吗?”
“嘘。”同僚在嘴前竖起了食指示意他小点声。“别张扬,要不咱们还得随两份份子。”
司仪大声主持着,我昏头涨脑的任人摆布,东方朔一直紧张的跟在我身边生怕出什么差错。现在是拜堂的环节,张小让去后面请新娘,一看居然有俩,都穿着大红的嫁衣盖着盖头。袁熙的行头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貂蝉穿着的则是她带到挹娄去准备嫁给挹娄王的的那套,在轿子里面临时换上的。两人虽然看不到对方,但身边都有不少的丫鬟和喜娘,一个个不知所措噤若寒蝉……想必是惧怕皇家的威势所以不敢说吧。张小让用凶恶的眼神扫视了一圈示意她们全都闭嘴,然后将离自己近的一位新娘请了出去,之后觉得外面有东方朔足以应付,自己就又回来坐镇了。
然后我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操纵着拜堂,屋里那位新娘听见外面响起了一拜天地的声音,猛的掀起了盖头问:“怎么都拜堂了我还在这里坐着?!”这时她一眼看见了张小让,问:“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应对的言辞东方朔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而且非常认真的教给了张小让。此刻,张小让非常沉稳的回答:“娘娘莫急,今天是集体婚礼,现在是另一对新人在拜堂成亲,等他们拜完了就轮到您和陛下了。”
第二位新娘将信将疑,她仔细审查着张小让脸上的表情又问:“那是什么人?居然能在皇宫成亲?还在皇帝的前面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