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缘由,不明所以,但那无形的涟漪就是不断地往外飘荡,越过风和阳光的身影,回荡在整个千江岭的地界。甚至是东面外围天空中的暴君龙群,也在疯狂暴怒的挣扎中产生了异样的反应,惊天的吼声黯然止下,它们瞳孔中的怒火竟也凝滞了一瞬。
而独立在山巅之上的神秘人,依然沉着地面对着漫天暴君龙,身影没有片刻动摇。当无形的涟漪荡过他苍老挺拔的身躯时,神秘的力量也作用在他身上,幻现出了一片青绿色的光芒。光芒流转,生命的气息唤发。
于是那只紧握在斗篷之外的右手被青绿色的光芒所沐浴,沿着褶皱和指缝流淌的血液全都消逝成了一片红色的虚烟。拳心里的伤痕,和身体内的伤势也都在青光的沐浴中缓缓治愈。一丝清幽的气息从神秘人身上散发开来,他苍老的身躯不经意间又显得更挺拔了几分。
也就是此时,神秘人口中顺势一吐浊气,那在阴影遮掩下的嘴角也微微上翘。“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感叹着,斗篷之下的眼神又变得更深沉了。“这就是你选的路吗?也是让我意想不到生命的损伤得到治愈后,神秘人又回到了最佳的状态,于是右拳紧握间,虚空中的无相封印也变得更加坚固和强大。现在的他,要想全力拦住暴君龙群的话,一日之内的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而剩下的,就看其他人能不能拦得住烛龙了……至于此时此刻,千江岭中心的情势也是陷入了一时惊异的寂静。自从那层无形的涟漪在虚空里荡起,游舞苍穹之上的烛龙就敏锐地觉察到了异端。虽然它身上并没有幻现出青绿色的光芒和具有治愈效力的生命气息,但是它也发现了有那样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无形间拂过了整个千江岭,治愈着地界之内各种弱小的生物——尤其是那些它的敌人。
于是千米长的金红身躯在天穹中悬停,那双黑色龙瞳中骤然就盛放出了帝王般的明光。竟然有人敢在它烛龙降临的地界中释放这种覆盖式的力量,肆无忌惮地对大地之上的生灵进行治愈和救赎,尤其还敢去治疗那些罪无可恕的人类。这简直是亵渎!是对它至高无上地位的亵渎!
这一定也是敌人!烛龙不假思索地确认了,因此明瞳闪烁间,它猛地释放出了自己强大的生物感知,去寻查着这股神秘力量的来源。然而刹那之后,烛龙的双瞳之中却也暴露出了一丝惊疑。它沿着虚空里无形的涟漪很快找到了答案,只是那答案,震惊到连它也不敢相信。
那股神秘力量的源头,不是任何人或任何生物,而是自然,而就是这无边广袤的自然!自然,这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真相了。
毕竟只有自然才能拥有这样神乎其技的伟力,能够以覆盖整个千江岭的力量,去治愈大地之上那么多的人和生物。但是这样的真相也确实难以置信,毕竟自然是没有意识和思维的,它怎么可能自己运用力量去产生巨大范围的治愈效力?除非……
“——除非这是召唤术!”刘邦声音颤抖地说道,“召唤术·治疗!”地面之上,所有人都沐浴在一片青绿色的光芒中。体会着那神秘力量对全身伤势的治愈,他们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好像灵魂挣脱了肉体的束缚,整个人都变得很轻,轻到飘然融于天空。而在伤势逐渐治愈的同时,他们也开始惊疑着,是什么样的力量在如此远距离大范围的对他们进行群体治愈,以至于连精疲力竭的乌骓马也在青绿色光芒中焕发出了新的生气。
但凭在场众人的见识和阅历,自然都能很快察觉到,这股治愈他们的力量与自然气息极其神似,甚至可以说就是被凝练和放大无数倍的自然界的生命力量。然而他们也都知道,自然本身,是绝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意识的特殊行为的。能有意识做出这样事情的,只能是人。
因此就刚才沉寂的分秒间,惊疑和凝思着的刘邦,忽然就惊叹出了那样的答案——是有人在使用“召唤术·治疗”!这也许就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因为“召唤术”就是人类借助自然力量释放的强效辅助能力,并且也是世界上目前仅有的能让自然力量在人类引导下有意识发挥作用的唯一途径。
而十种已知召唤术中的“治疗”正好就是一种群体治疗的辅助技能,最终产生的效果和他们目前经历的情景十所以基于这种种行迹和为数不多的信息,刘邦就猜想到了这样的答案。“不可能!”但是苍穹之光项羽,他下意识就出声反驳了刘邦的猜测,并且凝皱眉头,继续沉声说道。
“所有召唤术的极限施法距离都在五百米以内,这一点是有史以来就公认的定理。”“但现在这力量的作用范围,至少已经达到了五千米距离的广度。”“即便有人的召唤术能够打破施法距离的极限,也不可能超出到这样的地步——超出十倍以外的施法距离,这怎么可能?”苍穹之光项羽沉声低喝着,目光里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会是召唤术所为。
刘邦也带着满目犹疑,无声沉默了。确实就像项羽所言的一样,召唤术的施法距离是有极限所在的,据史书典籍记载,几乎所有人的召唤术,都只能在五百米的范围限制下产生作用。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作用到数千米的巨大范围。“可能的。”但就在这时,沉静的花木兰却忽然出声了。
她在众人的惊疑中缓缓抬起目光,樱红色的双眼里已经凝满了莫名感动的泪。她再次轻声说道。
“可能的,有一个人,可能把召唤术释放到这样的地步……”话音落尽,不等人们疑问,花木兰已经转过了泪湿的目光,一脸感动地望向了千江岭北面。
花木兰言罢,目光诚恳地看着项羽,希望他能理解情况的严重性。“她说的没错,我们不该再停留在这里了。”刘邦也同时说话,双眸看着项羽,语气非常认真,“以现在的情况固执与烛龙一战,完全置生死于儿戏。”
“走吧!项羽。”一旁的虞姬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声。但她心里其实也觉得是该离开了,至少项羽他应该离开了,毕竟一身那么重的伤势,就这么强撑下去,实在是太胡来了。
然而苍穹之光项羽,他面对着花木兰和刘邦两个人的目光,白金色瞳孔中眼神的坚决却未变分毫。“不能走,至少我不能走。”他最后坚定地说道,声音重如大石落水,不给别人一点劝告的机会。
“项羽!你怎么这么固执呢?现在是固执的时候吗?”刘邦显然是急了,眉头一皱就朝项羽扬声质问道。现在的情况明明那么危险,处在这烛龙的攻击范围之内,迟疑片刻都可能要遭受到一场灭顶之灾。而他实在不明白在这这样的情况之下,项羽到底是在固执什么?
“在千江岭的外面!”苍穹之光项羽抬起目光,声音忽然拔高,“正侯着上百头暴声音一出,不论刘邦还是花木兰,神色都明显变了。“它们,全都是响应着烛龙的号召前来的——烛龙就是它们的领袖!”苍穹之光项羽伸出左手,用力地坚定地指向了数百米远外的金红巨兽。“如果让烛龙从这里出去,让它集结了整个暴君龙群……那对秦楚——不!是对整个世界,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如果这一切都成为现实,到时候你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来阻止它们吗?”苍穹之光项羽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执问着他们,一时用力过猛,嘴里竟喷出了一口瘀血。血迹从嘴角一直落到颈下,但苍穹之光项羽的目光却无比坚定。他连自损生命强行觉醒这样的事都做出来了,又还会畏惧个人的生死吗?
这就是他的态度,他决绝的态度。他可以以死相拼,身死此地,也一定要阻止烛龙与暴君龙群的汇合。这不只是因为他答应过神秘人,更是因为他要保护这个国家!“这……”刘邦的目光都凝滞了,面对项羽述说的一切,他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怎么会这样?”
刘邦只能下意识发出这样的疑问,毕竟事态的发展,实在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如果事实确如项羽所言的话,那么秦楚当下发生的一切变乱就都被联系起来了……并且一切疑问都指向了那个最关键的人——嬴政!刘邦不敢再往下深想,只是在心中对嬴政这个人又更生出了一丝畏惧。
到底是千年一遇的龙之明瞳啊……这个时代,要大变了!而苍穹之光项羽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后,又继续沉声说道:“现在那一百头暴君龙,已经在千江岭外被一个不知身份的高人全力封印住了,短时间内无法向烛龙“而烛龙一直召唤不来暴君龙群的话,势必会亲自动身去往千江岭外寻找——如果这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千江岭内全力拦截住烛龙。不论发生什么,哪怕葬身此地,也不能让它出去。”“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苍穹之光项羽昂起坚毅的面庞,面朝数百米外那片无比宏伟的金红,决绝地挺起了伤重的身躯。虞姬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个才相识不久的男人,也没有道出自己和那个封印住暴君龙群的高人的关系。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项羽,觉得他那刚毅的背影,仿佛山岳一样高大。
于是她也没有出言阻拦,心里想着,也许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吧。哪怕满身伤痕,也要为了心中的信念,踏上战场。再者说,老爷子的话就是要他们在千江岭内拦住那怪物的。现在老爷子拼尽了性命在外面封印着暴君龙群,不管怎样他们也要珍惜老爷子全力创造出的机会。
虽然尚且不明白人类的世界里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但是虞姬,她也决定要在这里,贡献出自己的的一份力量了。“可是……”花木兰紧凝双目,表情显得很艰难,“可是我们身上这么重的伤,该怎么去和烛龙为敌?”听了项羽的话以后,她就明白了,他们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说离开的话了。
在这个特别时间特别地点出现的他们,肩上无疑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不论如何他们也要去阻止烛龙的行动,但是——但是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他们身上的伤都是不争的事实,拖着伤势与那样的怪物强行为敌,这完全就是送死的行径。就算他们的决定再多么高尚,多么正义,冲上去就死这样的下场,也一样无济宁盛满了他那刚硬太久的内心。
与此同时,更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他从左肩直到腰腹上的无数伤痕,竟然都在那青光沐浴中显露出了治愈的迹象。淌落的脓血开始自然飘散,发炎的痕迹也开始消炎消肿,最后撕裂的伤口缓缓连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发愈合!太神奇了,这简直太神奇了!苍穹之光项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身上下正在治愈的伤口,瞳孔中凝满了疑惑。他觉得自己仿佛身陷了一种美好的幻觉,但是却又真真实实地感到了伤势在减弱,自己的身体,又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与生机。
除了项羽以外,其他被无形涟漪荡过的人也出现了同样奇异的境遇,当青绿色的光芒沐浴过身体,无论刘邦还是虞姬,都陷入深深的惊奇体验。甚至就连白夜龙,也在青绿色光芒的涤荡中安宁了声息,蔚蓝色的瞳孔中落满了午睡在大椿木下一样的悠然,一双雪白的双翼张开在身后,却迟迟没有扇下。至于花木兰,她的感受可能是所有人中最特别,最深刻的了。
可是……她还不能死在这里啊……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想到这里,花木兰的目光就不禁闪烁了一下。她于是沉下气息,感到自己体内一直自耗的魔蓝能量已经所剩不多。而更重要的是,生命能量也被莫名抽空,一股饥饿感又从腹中腾起,好像之前她吃下的那几十人份的食物全都是假象一般。
然而这时,一声威严深重的长吟声忽然又从远空中爆发,乘着一时呼啸的大风,回响遍了整个千江岭的地界。听到长吟声的瞬间,所有人的意识都震颤了。于是凝滞的目光立即抬起,他们看到,在数百米外的中央山岭上,那头金红巨兽又一次震动了姿态,向天地发出了长吟。
烛龙已经收敛住了身上生出的七蓬金红莲花,光芒流转间,将一切融进了身体的无象金红中。千米长的身躯伏在山岭之上,两只黑色瞳孔也沉寂地凝望着远方。显然它还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以为那些渺小的敌人都已经葬身在了那场七重龙火的冲击中。“烛龙它没有发现我们!”刘邦眼神略显欣喜地说道,“距离太远,目标太小,它现在根本注意不到我们的存在,一定还以为我们都死在了江岸边。”
“这也真勉强算个好消息了。”“确实。”花木兰也舒展眉头,感叹一声,“烛龙没有发现我们的话,至少我们现在就掌握了主动权。”“现在该怎么做?”花木兰下意识地一问后,在场的人却又都再次沉默。毕竟他们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烛龙,谁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怪物,所以就算他们掌握了短暂的主动权,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该如何先下手为强。
然而长吟声后,烛龙却率先作出了行动。只见远空之外,那头金红巨兽猛地昂起头颅,千米长的身躯顺势就向上一腾。然后一阵天摇地动的震响后,烛龙直接脱开了自身伏守的中央山岭,无所羁绊地游舞到了虚空之中。“不好!烛龙要飞往千江岭外!”苍穹之光项羽见势色变,顿时惊呼道,“它是要去集结暴君龙群了!”“那我们怎么办?”问话的人是虞姬,她看到烛龙腾游到天空中后,也是神色立变。一时紧张过度的,就下意识将目光放向项羽。
“只能硬上了吗?”刘邦浅声侧问,右手已经抓住了腰间利剑。他和花木兰凝望着又被烛龙渲染成金红色的天际,目光都变得愈发焦凝。“直接上!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它!”苍穹之光项羽急吼着,双手已经紧握起神翼大剑。同时他身后光之羽翼猛地一展,就想直接腾地飞起。可惜他动作刚刚打开,身上的伤势就立即迸发,从左肩到腰腹的各种伤口撕出剧烈的痛楚,逼迫着他的身体收敛,无法再强行冲出。
“骑上来吧!我和小白送你上去。”正当苍穹之光项羽在伤痛中痛苦挣扎时,身旁的虞姬忽然对他说道。苍穹之光项羽回眸看了一眼那个才相遇不久的女子,没有多语也没有迟疑,直接收敛双翼就跨坐到了那头白龙的背上。“小白!走!”白夜龙于是昂起圆润的脑袋,蔚蓝色的双瞳狠狠一凝,仰天就发出了一声长啸。
长啸声起,越过狂风肆掠的虚空后,一直回响到了烛龙身边。由是天穹之中的金红都凝滞了一瞬,烛龙倏然间就停住了千米长的金红身影,然后转动着两只黑色龙瞳,从天穹之中远远俯瞰到了那只伏在地面上的白夜龙,以及它身外站着的那几个人类!长空之外,怒火熊燃,烛龙的双瞳中顿时又盛放出那种极致的帝王明光。而白夜龙凶狠地张开了雪白的双翼,毫不畏惧地就要迎风飞起,直上苍穹。但就是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忽然发生,宁静了正要爆发的形势。
毫无预兆的,沉寂的虚空里就荡起了一层无形的涟漪。那层涟漪从北面的天际外拂起,轻轻然地,荡过了远空中未被金红染及的纯白云雾,荡过了漫山遍野里群群的花草芬芳,荡过了乌江流外远离着危难的清澈波澜,荡过了中央山岭前被龙火焚烧过的江岸残骸。无形的涟漪就这样轻缓的荡过了整个千江岭,在一瞬里安宁了一切的纷扰与焦虑。
最后当它拂荡过众人的身体时,奇异而梦幻的事情就发生了。无形的涟漪荡过,苍穹之光项羽的身上忽然就散发出了一层青绿色的光晕。那光晕清新怡人,仿佛自散芬芳。像露天雏菊点开的花蕊,又像青柳曼下水面的柔波,还像细雨春田幽静的陌上。若一定要一语概括那感觉的话,那就是一种生命的气息,一种唤发生灵与自然的气息!沐浴在那溢满生命气息的青绿色光晕中,苍穹之光项羽感到无比的悠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盛满了他那刚硬太久的内心。与此同时,更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他从左肩直到腰腹上的无数伤痕,竟然都在那青光沐浴中显露出了治愈的迹象。淌落的脓血开始自然飘散,发炎的痕迹也开始消炎消肿,最后撕裂的伤口缓缓连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自发愈合!
太神奇了,这简直太神奇了!苍穹之光项羽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身上下正在治愈的伤口,瞳孔中凝满了疑惑。他觉得自己仿佛身陷了一种美好的幻觉,但是却又真真实实地感到了伤势在减弱,自己的身体,又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与生机。除了项羽以外,其他被无形涟漪荡过的人也出现了同样奇异的境遇,当青绿色的光芒沐浴过身体,无论刘邦还是虞姬,都陷入深深的惊奇体验。。
甚至就连白夜龙,也在青绿色光芒的涤荡中安宁了声息,蔚蓝色的瞳孔中落满了午睡在大椿木下一样的悠然,一双雪白的双翼张开在身后,却迟迟没有扇下。至于花木兰,她的感受可能是所有人中最特别,最深刻的了。
青绿色的光芒从涟漪里浮现,沐浴过她失血伤重的无力右臂,一点一滴褪下了臂袖上斑斑的血迹,又无声无息地愈合了深长的剑刃伤口。时间随着光晕缓缓拂过,她的右臂终于又生发出了鲜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