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刺月眉头微微皱起。
松岛香子这句话,从表面上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细细一推敲,就不难发现,松岛香子的话中,另有深意。
萧刺月本是随霍天仇而来,霍天仇自然又是来投奔松岛平天的,照理说,他们要帮助的,当然是松岛平天。松岛香子如此说话,岂不是多此一举。
除非她明白,霍天仇与萧刺月,根本就是同路不同心。
还有一个解释就是,她实在是怕霍天仇三人,被熊本恒昌拉拢了过去。
玉面使者这个时候来这里,十有八九,又是来做说客的,松岛香子不得不未雨绸缪,防住玉面使者这一招。
她要赌一赌,希望用覃青青来得到萧刺月的承诺。
松岛香子看着萧刺月的目光,复杂中充满着期待。期待萧刺月能给她吃上一颗定心丸。
石室外边树冷笑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玉面大人驾到,怪不得如此气势。“
他站在玉面使者的面前,目光冷冽,迎着玉面使者,寸步不让。
玉面使者眼中尽是讥诮促狭之色,傲然道:“边树君,还不让开?“
边树低头,目光垂视着地下,似是不敢和玉面使者的目光相对一般。
只不过他口中却淡淡道:“边树自然不敢挡玉面大人的道。只不过很抱歉,香公主吩咐在下的事,边树当尽心竭力。“
玉面使者冷笑一声,随即沉下脸来,阴阴的目光逼视着边树,似一道利刃般要劈开边树低着的头,沉声喝问:“香公主是要你在这里拦我的么?“
边树并不抬头,也根本就没看见玉面使者刀锋般的目光,依然不紧不慢的道:“香公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她和里面的贵客!“
看着边树油盐不进的样子,玉面真想一刀劈掉边树的脑袋,厉声道:“边树君,不要拿什么香公主来压我。对我玉面来说,香公主又怎么样?如果边树君够聪明,识时务的话,就站到一边去。“
边树猛然抬头,刚毅的目光直视着玉面,不亢不卑的道:“边树虽不够聪明,却也明白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边树既然是松岛主公之臣下,当为松岛主公鞠躬尽瘁!“
他这句话虽然是在自表心迹,却也是在暗暗讥讽玉面使者,卖主求荣,被熊本恒昌收买。
他所带来那一队倭兵,也人人愤慨,毫不隐藏的对玉面怒目而视。
松岛香子在室内,听得边树此语,心中自是万分感慨。可惜,她现在还在萧刺月的手中。
萧刺月也正还在沉默。
室外的玉面就不一样了,他自然听得出边树话中的嘲讽,不由得大怒道:“边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边树撇了撇嘴,眼中又露出一丝讥讽,毫不退让的迎视着玉面:“玉面大人要杀边树不难。只不过,玉面大人能杀一个边树,还能杀千千万万个边树么?“
“那我今天就杀鸡儆猴。“玉面被边树一而再再而三的讥刺嘲讽,看着边树一副满不在乎,毫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模样,羞怒交加之下,眼中杀气奔腾,右手已握住刀柄,“铮“的一声,长刀已有一半出鞘。
他甚至都已经忘了,现在并不是他杀人立威的时候,他也不怕吓坏了石室中,他要来拉拢的贵客。
这一次来,当然又是他的主子,熊本恒昌的意思。
他身后忽然转出一人,对他嘿然笑道:“玉面大人息怒。杀鸡焉用牛刀,区区一个边树,就交给属下好了。“
玉面目光一沉,还刀入鞘,退后一步,口中厉声道:“好,小野君,替我杀了他。“
小野应声道:“是。“一只手已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那个名唤小野的倭兵,无巧不巧,正是萧刺月几人,在山腹通道中,遇见的那傲视松岛香子的倭兵头目。
小野看着边树,傲然道:“边树君,你准备怎么死?“
边树冷冷看了小野一眼,淡然道:“看起来,小野君等这一天,似乎等了很久了?“
小野嘿嘿一笑,眼中杀机涌现,狠狠道:“不错,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好玉面大人给了我这次机会。“
边树冷然道:“小野,你只不过是急于给你的新主子立功而已。可惜,你找错了垫脚石。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小野的心事被边树一语道破,眼中嗜血光芒一闪,再不废话,“铮“的一声,拔出长刀,雪亮的刀锋亮起,狠狠一刀,急劈边树的脖子。
他心中怒急,这一刀挟怒而出,巴不得一刀将边树的脑袋砍在地下。
“铮“的又是一声刀锋出鞘的刺耳爆响,刀光闪动如流莹,边树已拔刀在手,对小野劈向子脖子那一刀,居然不管不顾,一刀急刺小野的左胸。
两人各出一刀,都朝着对方致命的地方招呼,巴不得将对方立毙刀下。
看起来两人是在以命搏命,却哪里知道此时小野心中的苦闷。
他既然想在玉面身前立功,自然是想以后能飞黄腾达,可不想将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
关键的是,边树出刀虽然比他慢了半拍,却隐隐有后发先至之势。他的刀在斩上边树的脖子之前,恐怕边树的刀尖,早就洞穿了他的胸膛。
小野脸上神色惊变,他确实低估了边树。
边树不但速度比他快,更比他有从容面对死亡的勇气。
边树能死,但他小野不能死。情急之下,小野极速后撤一步,本该劈向边树脖子上的那一刀,改由劈向了边树的长刀。
边树冷冷一笑,手中长刀忽然不受力般往下一沉,轻易避开小野斩来的刀锋,却并不进击,反而定定的站在那里,嗤笑道:“小野君不是要我的命么,怎么连砍我脖子的勇气都没有?“
小野这一下,也是羞怒交集,一张脸涨得如猪肝般通红。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可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之上。
他心中虽已有怯战之意,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有后退的余地。玉面使者就站在一旁,无论如何,他都得鼓起勇气一战。
小野定了定神,眼中凶光大盛。双手握紧刀柄,长吸口气,“呀“的吐气开声,又踏前一步,再度一刀,劈向边树。
这一刀,比起刚才那一刀,更急更猛更狠。
边树眉头一凝,看准小野的刀锋,不退反进,也是一刀狠狠劈出。
这一次,他要在力量上,给小野一个下马威。
刀声尖厉呼啸,两人手中的长刀,雪亮的刀光如同两道刺目的闪电,在半空中狠狠交织。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四溅中,两柄长刀撞在一起。
石室之中,松岛香子脸上,已有了焦急之色。
自己现在受萧刺月所制不说,屋外的边树,也遇到了危险。
然而萧刺月现在,还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偏偏她的霍叔叔和虎面叔叔,好像也有些投鼠忌器,找不到丝毫的机会,来拯救自己于萧刺月的魔手之下,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呆。
她哪里知道,霍天仇和虎面的心中,正暗暗高兴于室外,边树和小野的鬼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