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很是淡定的缓步上前,脸上带笑的直接从田家大门缓步而入。
而田家一众人等都是呆呆的看着从大门里走进来的贾琮。他们都不认识贾琮。更加不知道贾琮是何人。难道这位是宫里的哪位皇子?
让一个皇子来传旨?
他们满脑子的问号。
田家人刚才听下人说宫里来了一群太监,想当然的就认为是宫里来传旨了。因此,家里人都已经开始准备了香案,田宏带头,一家老小都出来迎接宫里来内使,结果却是来了个半大小子。看其气度倒是不凡。但却是穿着便装,应该不是皇子。
“田宏,本官今日封太上皇旨意找你说话,其他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贾琮完全一副大人的模样,对站在最前面的田宏说了这番话。
田宏一听是奉太上皇的旨意,心中不由一惊。在如今的大坤朝,太上皇的震慑力可比永顺帝还要强上不少。他连忙低眉顺眼的拱手问道:“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贾琮淡淡道:“本官贾琮,现任翰林侍读。”
“原来是贾神童当面。失敬失敬。”田宏做出一副恍然状,同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了贾琮的真实身份,他心里面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贾琮的名声虽然响亮,毕竟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对田宏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还真没有多少震慑力。何况太上皇派贾琮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什么公事,而是私事。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贾琮见他腰杆儿直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轻视意味,倒也没有生气。他这种态度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现在还挂着黑羽卫指挥的头衔,也算是永顺帝的铁杆心腹,甚至是老丈人。所以,他真没必要怕了贾琮这毛头小子。
当然,能不得罪的话,他也不会得罪。再怎么说,贾琮也是代表太上皇过来跟自己说话的。
“田宏,你找出安静的地方,我跟你说话。”贾琮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而且直呼其名。刚才田宏不知道他底细也就忍了,但现在知道了贾琮的底细,见他还直呼自己名字,心中就有些恼火了。只是人家毕竟代表着太上皇跟自己说话,他也只能闷在肚子里不好发作。
“不知所为何事?”田宏没有让自己身边的家人退下,也没有找地方单独跟贾琮说话的意思。而且双手负在背后,姿势随意的站着。
贾琮见此脸色不由冷了下来,语气不善道:“田宏,本官这次是代表太上皇与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田宏当即也恼道:“贾琮,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太上皇让你给我传话,你尽管跟我说便是。难道我家人还听不得吗?”
贾琮冷笑道:“田宏,你这是拿太上皇的旨意当鸡毛了?好!你好的很!那我也懒得跟你说了。”
说完,贾琮转身就走。
田宏不由一愣,反应过来,连忙大叫道:“等一下。”
贾琮却是理也不理他,径自大踏步出了田家大门,很快就坐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宏在后面又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叫住贾琮,站在在大门口脸色几度变化,最后恨恨的一跺脚,对着管家喊道:“赶快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入宫一趟。”
田宏的儿子田敦坤有些诧异道:“父亲,你此时入宫为何?”
田宏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的说道:“贾琮这小子这次代表太上皇给我传话,而我却得罪了他,回去后,指不定这小子在太上皇面前怎么编排我呢。我必须入宫及早将此时告知你姐姐,让她为我周旋一二。”
田敦坤闻言这才恍然,不过却是有些不以为然道:“太上皇让贾琮来给你传话,想必没什么大事。他不跟你说,不能怪你。何况太上皇已经退位了,他也管不到你。我们有姐姐和姐夫撑腰,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田宏听了儿子这番话,顿时一阵脑仁疼,想他英明一世,女儿也是绝顶聪明,但偏偏生的这儿子却是蠢笨如猪。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不说,还自以为是。
田宏也懒得解释了。他这唯一的儿子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么着吧。
田宏这边紧急入宫不提。贾琮这边带着薛蟠去了第二家周贵妃的娘家。
路上薛蟠很好奇的询问贾琮刚才在田家是不是故意的。
贾琮笑着点头道:“当然是故意的。若是不如此,明日如何向太上皇报告田家飞扬跋扈,不将他放在眼里?”
薛蟠对此倒也没有意外,只是心里面对贾琮更加有些敬畏起来。这坑起人来还真是阴险啊。而且这是明着坑。那田宏即便知道贾琮坑他,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事实也是如此,田宏即便找了他女儿,让他女儿去给太上皇请罪,那也是得罪了太上皇了。这算是阳谋。谁让他一开始就不把贾琮这位“钦差”不放在眼里?
到时候田贵妃一个不孝敬公公的名声就跑不了了。在这时代,若是不孝敬长辈,还真的要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即便皇上再对田贵妃宠爱,也不可能惯着她。如此一来,失去了宠幸的田贵妃,在后宫的日子可别想好过。
周贵妃的娘家周家,距离田家便不远。都是贵妃的娘家,住的距离皇宫当然是越近越好。
周贵妃这位妃子在皇宫里是非常低调的,比起有些嚣张跋扈的田贵妃,周贵妃还真是小白兔般的存在了。从来不与人争。在宫里头常常吃斋念佛,为她那夭折的皇子祈福祷告。
这点上,同样夭折了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的田贵妃真的完全没法比。所以,贾琮对周家人还是很客气的,让太监过去角门那边先通禀,然后周家人大开中门,将他迎了进去。
一番客套后,贾琮便说明了来意,当然没有明说太上皇给你家女儿写匾额带回娘家,然后你们给钱。而是表示制作这样一块匾额是太上皇这位公公对娘娘们的一片慈爱之心,但花费的精力和费用也是不少,娘娘们若是有孝心的话,可以贴补一二。你们做为娘娘的娘家可以大致的先报个数上来。另外,也可以将你们最希望太上皇要书写的匾额内容报上去,让我统一交上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贾琮也就差说,一块匾额多少钱了。所以,周家人都听明白了。
太上皇要赐给每位省亲的娘娘一块匾额带回娘家,好衣锦还家,如此娘娘有面子,她们娘家当然也面子,只是制作匾额要花钱,总不能让太上皇这位长辈出钱吧。所以,为了表示孝心,娘娘们每人出些钱也是应该的。
对此,周家人尽管个个心中吐槽不已,但也不能说出来,反而都是有些心动。在大坤即便太上皇退位了,但他的影响力还是在永顺帝这位皇帝之上的。由他御赐一块表扬儿媳妇的匾额带回娘家,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这块匾额也是完全可以当做他们周家的传家宝的。
“那不知该出多少……孝敬?还请贾大人示下。”周贵妃的父亲周华是个老实人。他现在只是在礼部挂个五品的官职。因为身体不是很好,长年在家养病,当然俸禄倒是一分钱也不少他的。
“这个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思了。”贾琮当然不能明说越多越好,只能提示道,“量力而为吧。你们的孝心若是足的话,太上皇自然会更高兴。他御笔手书的匾额份量自然更加重一些,比如若是你们出五万两银子的话,就可能让太上皇给周贵妃娘娘写一个‘淑慎懿恭’或者‘柔嘉表范’,若是你们觉得不好,也可以自己选一个,当然必须在一定的限度内,而且别的娘娘没选过的,不能太过逾越。”
周家人闻言大为心动,做为外戚,自从几年前永顺帝登基之后,他们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虽然比不得田家那般吃相,但在京城也着实积攒下了不菲的产业,别的不说,他们家的绸缎庄在京城就开了五六个。每年盈利就在两万两银子以上。此外,他们在老家临安那边如今拥有两千多亩上好的水田,还有一块大盐田,每年也有五六万两银子的收益。
所以,要他拿出五万两银子来,真的非常轻松。
周华只是短暂的犹豫后,就点头道:“那就‘淑慎懿恭’吧。五万两银子是吧?”
贾琮淡淡一笑道:“若是你们能出更多的话,当然更好。就更能表示娘娘对太上皇孝心可嘉。说句僭越的话,这‘淑慎懿恭’四个字以前可是常多形容皇后娘娘的。所以,可能其他娘娘也想要。这可能就会让我很为难。我也只能价高者得了。你们愿意出五万两银子的话,我就先记下来吧。”
说着,贾琮便煞有介事的拿出一本册子,向周家讨要毛笔。
周家人见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周华便咬牙道:“我们周家愿意出8万两银子。还请贾大人你帮帮忙,这‘淑慎懿恭’一定要留给周贵妃娘娘。”
贾琮一脸为难,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点头道:“好吧。其实,我对周贵妃娘娘也是尊敬非常的,她在皇宫里一向与世无争,每日里都吃斋念佛,让人敬重。我就拼着被太上皇斥责,也要让他将‘淑慎懿恭’这四个字在的匾额送给周贵妃娘娘。”
“好好好!如此,我们周家感激不尽。”周华一脸兴奋和激动的起身向贾琮行礼。
而后,周家人便马上让人拿来了上好的毛笔,贾琮接过毛笔郑而重之的将周家这边要上供的银两金额,想要‘淑慎懿恭’匾额的内容记录下来。
周家人做事还是非常爽快的,贾琮这边刚刚记录下来,周华就入内拿出来八万两银子的银票,都是大面额的两千两银票,票号行里最老字号的四海票号的足额银票。有防伪的花押,以及兑换时的暗号。周华是个实在人,直接将兑换时所需的暗号直接写在了银票后面。
将整整八万两银子交给贾琮后,周华都没有要收据,这点让贾琮很满意。即便他想要,贾琮也不可能写给他。
从周家出来之后,贾琮便再次入宫了。这八万两银子他肯定要第一时间交给太上皇,同时也得第一时间向太上皇打一下田家的小报告。
这次薛蟠当然没有跟着一起入宫,他自己先回去了。
这次到了太极殿的偏厅,贾琮入内向太上皇行礼后,就上交了这八万两银票。
“太上皇,这次出宫,我第一家就去了田贵妃的娘家田家,毕竟他家是几个娘娘里最有钱的。结果,我去了他家之后,田贵妃的父亲田宏却是不把我当一回事,对我百般羞辱。我气不过,只能空手而出。去了周家之后,周家却不一样,一听说我是太上皇派遣的,就对我非常礼遇。我只稍稍透露一点口风,他们家就自愿给太上皇捐输八万两银子,以表周贵妃对皇上你的孝心。”
太上皇不动声色道:“那田宏怎么百般羞辱你了?”
贾琮“实事求是”道:“我一进门就表明自己是太上皇你派来的,有事情跟他说,让他找个安静的地方,私下里谈。结果田宏却是根本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两次三番的就是不带我去安静处说事,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而且神情倨傲,对我居高临下的俯视,完全不把我这个钦差放在眼里。我说句不敬的话,他可能仗着自己女儿是皇上最宠幸的妃子,就不怎么把太上皇放在眼里了。毕竟,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是太上皇让我跟他说话的。他却是态度敷衍,完全不当一回事。气得我,只能空手而去。太上皇,说句不好听的话,在田家看来,你毕竟已经退位了,现在当政的是皇上。而他是皇上的丈人,他连带着就对太上皇你有轻视之心。”
“贾家小子,你这样挑拨离间,是不是田家跟你有仇啊?”太上皇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激怒和挑拨的。因此,听完贾琮的话,表面上倒也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些怀疑的看着贾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