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略微打开的门缝间,露出一张满脸皱纹的褐色皮肤的脸。
“你是谁?”白解上前一大步。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老头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前的两人,“你们是什么人?”
“这···”白解再次抬头瞧了一眼门匾,巨大的“白”字,清晰无比。“我就是这院子的人,这里难道不是白家?”
“我们这当然是白家,但你是谁,我在这守了几个月的大门,从来没有见过你?”
“几个月?”白解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你是新来的守门人?”
似乎发觉白解和洛洛不像寻衅挑事的家伙,老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你应该是先前那家的人吧,这里已经卖给我们家族了。”
白解大吃一惊,“卖了!谁做的主?不,先前那家人,去了哪里?”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貌似已经离开了山水市,听别人说,是去别的疆域探亲去了。”
白解并不相信这个解释,要说探亲,也该只去一部分人才是,为什么会举家迁移,这可不是探亲能够解释的。
“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好意思,现在不接待外客,如果想要拜访,改别日再来吧。”说完,老头便转回门内,将大门重新闭上。
“嘻嘻,我们要不要偷偷潜进去看看?”洛洛一边鼓动着,一边在寻找潜行的最佳位置。
“算了。”
“你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不怕他是故意欺骗你的?”
“擅闯别人的宅院,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我还有其他办法知道真相。”
在去往另外一处地方的路上,洛洛一直追问着白解,可是白解笑而不语,只是卖着关子,看上去胸有成竹。
过了一会,他们来到一家有着很多年历史的旅馆。
旅馆依着拔地而起的青山,环绕着青翠绿竹,从山顶引出的一条蜿蜒激流,汩汩地随山而下。
“这是什么地方?”
“我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白二郎的童年。
走上九层云梯一般的台阶,旅馆的正门映入眼帘。
因为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缘故,旅馆门前温暖的黄光,在冷寂的孤夜中显得尤为明亮。
“到客两位!”
充满活力的吆喝声,让人忍不住地泛起好奇。
“雀哥,是我!”
“二郎?是你这小子。”本来正要做出引导手势的门房,突然给了白解一个结实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娘娘腔了。”
白解感觉一头黑线,又不好直接开口反驳,只能装作没听到一样。
“雀哥,我有件事情像找你问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我说你怎么会突然来这,”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转去柜台中,倒了两杯由山泉酿出的竹茶,“说吧,你想问什么,是不是关于你家的事情?”
“谢谢。”白解接住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点着头说:“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家会突然搬离这里,他们又去了什么地方?”
“你等一下。”雀哥转进了内堂,过了一会,手中拿着个锦囊走了出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白解瞅着印花有些陈旧的锦囊。
“你爷爷留给你的。他早就知道,你准会到我这里来了解情况,所以把这样东西寄存在我这。”
“除了它以外,爷爷有留下别的话吗?”
“没有。他就让我如果看到你,就把它交给你。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看来,事情的解释,应该全在这个锦囊之中。
“你们今晚要不要在我这入住,我可以给你俩优惠,内容你都懂的。”雀哥朝着白解挤眉弄眼。
在他看来,孤男寡女,又是大半夜的,正是发生某些不可描述事情的好时候。
白解脸一古怪,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雀哥的好意。
“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去别的地方,就先告辞了。”
“真的不用?”
雀哥目送着白解逃也似的离开,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挂上意味不明的笑意。
打一离开旅馆,白解的脸就没有恢复正常过,红晕迟迟未消,就像涂上了两抹胭脂。
“那个家伙刚才为什么那种样子,他说的优惠活动,是什么?”洛洛此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不停地朝着白解发问。
白解怎好意思说出那种事情,只能扯起别的话题,意图将洛洛的注意力转移。
天空飘过一阵不期而遇的乌云,黑暗顿时降临整个山镇。
“锦囊里面说了什么?”
就在刚才,白解已经独自打开锦囊,查看完里面的东西。
自从看完锦囊里面的东西以后,白解就变得沉默无言,整个人仿佛被阴暗袭身。
“没什么,就是告诉我不用担心他们。”
任谁看到白解此时的神情,都不会觉得锦囊中的内容只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花海市!”白解突然坚定了眼神。
被如同仙境的风景所填满的山水市,总是不缺来来往往的游人。
作为十绝山脉周围,比较有名的两座观赏型城市,山水市和花海市,很早就有可以直达的月舟航线。
每天都会有五趟,从早到晚排序,早上四点这趟,乘客最少,票价也最为便宜。
在人流不算紧密的月舟等候大厅,有两道人影,正在接受安全员的检查。
“别动!拜托!”白解发自真心地祈祷着。
白解已经通过安检,洛洛还在进行着检查。
随着女安全员的双手开始触碰到洛洛的身体各处,一种只有白解才能感知到的爆发,正在洛洛的体内不断汇聚。
女安全员本来要进行别的检查,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不妙,果断地放行了洛洛。
“没事吧?”
白解瞅着正处于爆发边缘的洛洛,试着问道。
“你想吃我的拳头吗!”
洛洛瞪着白解,可爱的粉唇往外翻着。
一直到登上了月舟,洛洛的生气还没有缓解,白解也不想自讨没趣,就都沉默了下来。
从山水市到花海市,月舟至少要花半天以上,其实如果走直线航行,时间会少得多,但是要避开十绝山脉,所以需要的时间多了不少。
一路无话,当两人再次开口/交谈,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
“我输了!你真不打算理我!”洛洛带着幼犬般的乞怜表情,冲着白解撇了撇嘴。
“我以为你一直在生气?”
“生气的时候,你们人类,一般不都是由男人照顾女人吗?”
“是这么吗?”
作为恋爱门外汉的白解,根本不明白对方说的情况。
“你不是男人,哼!”
白解正想反驳,却发觉洛洛已经将脸撇到一旁,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上午十一点左右,月舟终于进入花海市的领域,没过一会,就看到了那株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
“警告!警告!前方正在实施军事管制,所有月舟暂停通行!”
不带一丝感**彩的机械合成声,在月舟的客舱内突然响起。
“发生什么事了?!”
客舱内惊起一阵喧哗,就像煮沸一样。本来正在低头做着旅行计划的乘客,此时不得不抬起头,和别人挤在窗户上,探知外面的情况。
白解也和洛洛正看着窗外。
在月舟的前方,大概五百多米的位置,悬停着数艘被军方列为重型武器的战列月舟,六排三联装的聚能光炮,不留死角地覆盖了进入花海市的所有路径。
挨上那么一炮,只怕这艘月舟会直接湮灭。
“各位乘客请注意,现在因为突发事件,为了确保所有乘客的安全,本次月舟将会按原路返航。在此,向各位乘客说声抱歉。”
就在月舟掉头返回的过程中,月舟上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两个本来待在座位上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而那两个座位,还依稀能够感受到体温的热度。
“六绝圣族的隐法的确好用。”
白解和洛洛,已经通过白解的神隐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月舟。
“为什么这是六绝圣族的隐法?”
白解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星魔也说过。
“六绝圣族,就是以六绝圣法出名的啊!你这秘术,和我看到的六绝圣族的隐法,基本上一模一样。”
“那六绝圣法,都有哪些?”
“除了这种隐法,还有破法,力法,空法,虚法,以及禁法,合称六绝圣法,在星河联盟之中,都是被列为圣阶的秘法。”
“既然这么厉害,那六绝圣族,比你们天方圣族如何?”
“当然是我们更厉害一些,但是他们的圣法,也非常厉害。”
其实,要不是六绝圣族的族员稀少,只怕他们早已位列十大圣族之首了。
说话的间隙,白解也没有停着,控制着神隐空间,向着花海市飞速接近。
越靠近,那种被肃杀填满的硝烟,就愈加浓烈,隔着神隐空间,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那种氛围。
进入花海市之后,白解发现,行走在城市中的人群中,多了许多身穿军服的面孔,一些原本由市府卫队管辖的关口,已经被这些人接管。
白解拿出了特殊联络器,接通了信号。
“喂,喂!”
“是我。”又是那个仿佛充满了苦闷的声音。
“请帮我转接一下师姐。”
“现在不行,她正在进行着重要的事情。”
“那能告诉我,如何找到你们吗?”
“我们这你来不了,不过你可以去这。”对方说出一个有些拗口的地名。
“你们学院的人,基本上都在那里。”
白解挂断联络之后,便寻着这个地方,迅速地移动到了花海市的顶上位置。
在距离顶端不到数里的地方,有片聚作一团的独栋别墅,这里原本是用来接待外宾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了各大学院的作战指挥区。
“丰田师兄,我们还要继续等下去吗?别的学院都已经整装待发!”
身形壮硕的丰田,被一群学弟学妹围作一团,面对着他们的焦急,丰田也感到头大。
“不是我不让你们行动,你们应该知道,这次行动的所有指令,都要通过陈师叔的审核。现在陈师叔没给回复,我也没有办法。”丰田做出无奈的表情。
“什么审核,根本就是不管事。听别人说,陈师叔一直在房间里睡觉,我们的申请,他根本连看都没看。”
“胡说!”丰田斥责了一句,“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代师叔取消你的行动资格,让你回书院好好反省去。”
丰田一边斥责着,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他人。
“你们都一样!这种话,谁都不能乱说。都听到没有?”
“知道了,师兄。”
其实,作为与这位陈师叔接触不少的人,丰田也对陈师叔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至少在书院之外,陈师叔很少摆出这种无念无想的架势。
不知道,是不是与真玉师妹的事情有关,听说,她正在接受异常审判所的审查。
“师兄,师兄,白解师弟回来了!”
突然,有个急急忙忙的学生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丰田说道。
“白解师弟!?他在哪?”
“就在门口。”
对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丰田的身影已经如轻烟般消失在院落中。
大门外,白解和洛洛,正像两个展览品一样,接受着周围看过来的异样目光。
白解倒不觉得什么,洛洛却有些不爽,戴上宽檐的帽子,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哈哈。”
丰田的身影还未出现,开怀的大笑就进入白解的耳中。
“师弟,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他们弄错了!”
丰田迎接白解的方式有些特别,不是给个大大的拥抱,而是对着白解的胸口,重重地锤了一拳。
“师兄。”
白解一边寒暄,一边接住这强而有力的一拳。身形不得不后退两步。
“不错,看上去没受什么伤。”丰田含笑道,“你可知道为了你的事情,书院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要不是一直有真玉师妹传回你的消息,只怕你的那位叔叔,就要亲自出手了。”
“我的叔叔?东···”
丰田打断了白解,“你知道就好,事情我们等会再说,我先带你去见见陈师叔,他也对你的事情非常关心。”
陈玉树的身份,有些特别,虽然不是安排行动的负责人,但是所有的行动实施,都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可是陈玉树的怪癖,在学院的高年级之中,又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而且很少会对某些事情上心。
这就导致陈玉树的口碑在学院之中越传越差,渐渐的,学生也不再尊称他为导师,私下里不知编排了多少他的坏话。
但那并不是所有,至少作为陈玉树的学生,白解打心底里尊重这位导师。尽管陈玉树不会像别的导师那样亲切备至,但是对白解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白解感到受益匪浅。
“陈师叔,我是丰田,白解师弟回来了。”
两人并排站在陈玉树的房前,不知为何,白解心里却有一点紧张。
“让他进来吧。”
丰田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陈师叔没有睡着,要不然,他们得等上好几个小时。
白解推开而入,里面像是装潢成了凋敝阁的模样,四下空空荡荡,只有檐柱之间,系着一根轻巧的细绳。
陈玉树纹丝不动地盘腿坐在这根细绳上,看到推门进来的白解,缓缓睁开双眼。
“回来了?”
“是,导师,我回来了。”
“有什么新的领悟?”
白解回想着发生在十绝山脉的一系列事情,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
“看来还不够。”
那双仿佛永远没有睡醒的深眸,似乎已经看穿了白解的内心。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让真玉带你进入十绝山脉?”
“学生不知,请老师明示。”
白解小小地吃了一惊,原来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导师的存在。
“真玉应该和你说过,要想成为我的学生,‘特质’是最重要的。没有‘特质’的能力者,就是拥有强大的实力,也最终会趋于同化,走不到力量的尽头。”
白解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老师,所以您是想让我寻找到,只属于我自己的‘特质’吗?”
“看来,你还不够明白。‘特质’的本意,不在寻找,而是创造。就算你能发现世间所有的力量,又有什么用,如果不能创造只能被自己掌控的那股力量,当面对真正掌控了‘特质’的那群人,最终只有失败的结果。”陈玉树越说越显奥妙,同时也带着一丝回忆的语气。
白解其实还是不太明白老师的意思,但他已经把这段话完整记下,总有一天,他会完全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你可以出去了。”
今天白解听到的话,已经超过了过去几个月的内容,尽管他还想请教一些事情,但是考虑到老师的习惯,只好留作下次再问。
从屋内出来,丰田已经在门外等了半天,看到白解,好奇地问道:“今天师叔怎么和你谈了这么久,我可很少见到师叔会是这样。”
白解不好将谈话的内容透露,只好笑笑,然后问他:“师兄,你知道三师姐在哪吗?”
“真玉?师叔没和你说,她被异常审判所的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