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气氛更差了。
若不是绿柚来的话,只怕他杀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我的人说,守在西边的那些精兵有变动。”
裴佑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发簪。
插在我拢起的头发上。
他说话和动作都很自然。
“这就是那边的簪子,之前我每次出去,你都吵闹着要东西,很久没给你带来了,你应该会喜欢。”
话题转变的比较快。
我分不清楚他想要说什么。
身体绷紧了,坐在那边,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说话。
只是抬头就这么看着他。
似乎这个插曲不是很重要。
他继续说。
“那边的变动,是不是跟邢家那老爷子有点关系?当初我可是记得你父皇保过他一次。”
“你说呢,长安?”
*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随意和亲昵。
似乎真的只是平时很常见的聊天而已。
但是这每个字,却让我不得不警惕。
刑老爷子?
我后背绷的太紧,沁出了一层的汗水。
直视他漆黑的眸子的时候,我甚至有种一眼被看透的感觉,差点绷不住。
咬着牙齿,看着裴佑晟。
“不知道呢,皇叔。”
邢老爷子我也一直在找。
饶是派出的人一**的都没带回任何的消息,可我依旧是相信他还活着。
现在听到裴佑晟那么说,更是确定了这样的想法。
十有**,那边的兵变,是邢老爷子弄出来的。
“撒谎可不是好事。”裴佑晟说。
眼眸中也都是淡薄凉薄。
我起身,把簪子从头发上拔下来,放在桌子上。
又走到他面前,从他袖子拿出一样东西,摊开来,笑道:“是啊,撒谎可不是好事。”
“那这是什么,只怕簪子不是想要送来的东西,这个才是吧?”
那是一个小药包。
隔着层层的油纸,都能闻到其中的药味。
很苦涩,很刺鼻,从内心就很抗拒这样的味道。
裴佑晟的眸色顿时的深了下去。
那药包打开,里面是研磨好的粉末。
“这是什么?”我问。
但是眼前的人却没回答。
他不说话,我照样是能继续说下去。
“那就让我猜猜看,是不是能暂时的抑制住体内这东西带来的副作用,但是结果会让我依赖,可能会有更加糟糕的反作用,对不对?”
“谁告诉你的?”裴佑晟声音沉哑。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说是不是,我也知道答案。
那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听来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是看到裴佑晟的反应,我就知道猜对了。
我在听来的时候,就问过老太医。
老太医虽然未见,但是也还是从一本陈旧的医书上扒出来了。
这东西只能暂时的缓解。
可却不是长期的办法。
我手腕上的伤口迟迟不好,大概也是跟这个蛊虫有关系。
这蛊虫,一天不出来,一天便是在吸食我的身体,只有害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并且时间久了,身体会出现抗拒的反应。
疼痛撕扯麻痒。
老太医那常年古板的脸上,都有几分的不忍,他说:“老臣不曾见过,但是听过这些,很多人根本熬不到做药引子,就自杀了。”
“所以,药引子很少会放在一个人身上,因为失败的几率很大。”
可是这药物,以毒攻毒,更是后患无穷。
在我伸出手腕的时候,裴佑晟眼里闪过的情绪,我没捕捉到。
“这不是那种药,这不是给你的,拿来。”
裴佑晟想要拿走,却被我避开。
方才的反应分明就是,现在却矢口否认。
我倒是没多少自怨自艾的情绪,看时间久了,手腕上的伤口都变得习惯起来。
“怎么?皇叔是后悔了,不想要我这条命了?”
我眉眼弯曲,只对着他笑。
“我可是听了,保持药引子最大的药效,就是要用这个药包压着体内的蛊虫,对不对?”
“并且,真正的药引子不是体内的这个蛊虫,而是被蛊虫改变了的身体,也就是说,最后还是以命换命。”
我每说一句话,裴佑晟的脸色就变得难看。
他本来就俊美无俦的五官,看着更是覆着一层的寒冰。
冰冷刺骨。
我旁敲侧击出来的东西,果然还是有几分的可靠性的。
那么一瞬,我心口的地方好像酸涩了几分。
我垂眼看着手里的药包,放在鼻尖闻了闻,我从来都很讨厌苦涩的东西,可那么一瞬却有些心动了。
暂时的压制,也足够了。
这段时间,老太医说的那种啃噬撕扯的感觉,才开始显现出来。
若是以后的话……只怕我真撑不住。
“皇叔在担心什么?”
我把小药包放在鼻子下的时候,裴佑晟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黑,那肃杀冷厉的气息,比之前都要浓烈。
他脸色越是阴沉,我扬起的笑容越是灿烂。
对于生死,我没那么的注重,死亡对我而言,大概跟解脱差不多。
“我死不了呢,如果能选择的话,我倒是也想死呢。”
“想死?”
他捏着我的下巴。
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火,“本王还没同意,你敢死?”
“死?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冷呵了一声,把我手里的药包打翻了。
那药包直接掉在了地上,撒了一地的粉末。
“来人!”
他的语气依旧是阴冷沉沉。
“打扫干净了。”
外边很快进来了人。
刚才地上这些粉末,也很快被收拾干净了。
似乎从未有过这么一茬。
但是他的脸色却一直都是这么阴骘。
我拧眉,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单纯对于药引子入药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可他却没拿给我,甚至还打翻了。
他的手拿开,我下巴依旧还有那冰冷的感觉。
他的手像是寒冰,身上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冰寒。
我一晃神,回过神来,兀自笑了笑。
“没这个可不好看,我要是受不住了真自杀了,皇叔你可怎么办才好?”
他从喉咙冷哼一声。
“本王有的是其他的办法。”
说完,转身就走。
我坐在椅子上才要松懈下来,却进来了几个训练有素的人。
裴佑晟近身侍卫。
整齐有序的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不苟言笑。
倒是和裴佑晟如出一辙。
“怎么?”我懒散的抬眼,“是现在就想要了本宫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