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杀我!”
和安尖锐的叫道。
刚才有多骄傲,现在就多狼狈。
眼泪糊了一脸,身体哆嗦的不行。
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
刀剑被扔到地上。
陈启择似乎是索然无味,声音平淡没波澜的说:“若是有下次的话,我亲自送你上路。”
“你怎么敢,太后都不会同意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
拳头都捏着,通红的眼睛里都是怨毒,还有几分疯狂的不甘心。
浑身都在抖。
“母后?”
“想要拿母后压我?”
陈启择突然笑了。
然后让人把和安给带下去了。
“下次遇到这样的,干脆拖走算了,大不了就杀了。”
陈启择看着我说。
那眉眼清秀大气,只是多了些不正常的苍白。
对于人命,他似乎毫不在乎。
在我说话之前,他叹了口气。
“阿姐,不要说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这天下人的命运与我何干?”
“你瞧啊,阿姐,邻国来人啦,今日才到,送来了一些奇珍异宝,等会我让人送过去,你若是喜欢便留下,若是不喜欢那就扔了算了。”
“还有啊,这次还进贡了不少绸缎,之前你不是很喜欢……”
“是来和亲吗?”
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方才还雀跃,都是笑容的脸,在瞬间就沉暗了下来。
“阿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对于这件事,他有些冷淡。
若不是方才和安来闹的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陈启择有些厌恶,“是不是刚才和安又在你耳边嚼舌根子了,以后不用管她,她自己做出来了丑事还妄想嫁入高门大户,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给她安排这亲事,也不算是亏待了,只是她自己贪心不足罢了。”
说了这些,他的耐心就没了,继续邀功的跟我说一些其他的事情。
和原先一样,可也是不一样。
他如今的性格愈加的乖戾,性情不定,并且我从他身上总是感觉出几分的熟悉,却不知道这种熟悉来源于哪里。
心脏微微一拧,我都掐紧了手心了,准备好了体内的蛊虫再度的作恶。
却没想到,只是颤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很是奇怪。
“阿姐?”
我抬眼,看到他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发现我没事之后,才像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重新的灿烂起来,“阿姐,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出去微服私访吧,阿姐你不是最喜欢外边的样子吗。”
他一个人在喋喋不休。
大概是年纪大了,我看着他如今颀长的身量,却忍不住的想起他小的时候。
眼睛干净澄澈,小胖手无措的拉着我,一个劲的仰头在我身边说话,还故作成熟的又把手背在身后。
可时间,从来不会倒流。
“可是我要嫁人了啊。”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说。
我做错的事情很多,错的最离谱的是,在最开始他年幼之时,一力担当下来这皇权。
哪怕是如今如数的返还了,可是他对我的依赖却有增不减,从不设防。
哪怕我如今给他一杯毒酒,他也会笑着仰头喝下,分毫不会怀疑。
人人都说他走上歪路,成了名副其实的亡国之君,可在我面前,他依旧是那纯真的少年,还是会愉悦的跟我分享每天的事情。
我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才明显的难看起来。
“阿姐,你还是想要嫁他。”
“他送东西来了,都被我扔出去了,若是不想嫁,那便是不嫁,阿姐你什么时候做事也这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
他眼里似乎带着几分的痛心,看着我。
“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阿姐,你是要抛弃我了吗?”
这一声声的问话,我没法回答。
他情绪似乎突然激动起来。
脸上闪过几分的痛苦,似乎体内正在经受某种折磨,疼到扭曲。
手里的刀剑都被攥起,直刺向身边的人。
身边的侍卫试图过去的时候,却不得近身。
他的眼睛通红,满是红血丝,在极力的压抑着,脖颈爆出青筋。
刀剑沾满了鲜血。
可是这刀口,从来都没对准过我。
他还尚存着一丝清明。
那侍卫被刺死了不少,他的意识似乎也在混沌。
我抽出鞭子,准备夺过刀剑的时候,刀剑直刺我这边。
在刺过来的瞬间,我看到他脸上闪过惊愕、不可置信和悔恨。
咬牙似乎在做抗争。
刀锋刺破我的手臂。
啪嗒!
刀剑掉落。
被斩断成两截。
裴佑晟恰好过来,他那削铁如泥的刀,果然名副其实。
刀剑脱落的瞬间,陈启择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似乎才终于恢复了清明。
刚才那一瞬,像是变了个人。
格外的偏执,格外的嗜血。
像是理智要被脱离的杀人机器。
“你最近都做了什么?”裴佑晟的嗓音冷清,一贯的沉沉。
他身边的人把陈启择扶起来。
我才看清楚了陈启择在不停地颤抖。
明黄色的龙袍上都是鲜血,他整个人在不停地颤。
抬起头来,眼眶还是通红,眼里似乎是有些泪水,极其艰难的开口,“阿,阿姐。”
然后闭眼,不敢看我。
还好裴佑晟来的及时,不然连我都阻拦不住,我的鞭子刚才都被斩断成为了两截。
就此刻,我不得不开始正视我之前的猜测,他果然是做了些什么,或者是被身边的人引.诱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
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有一个还是原先那温润平和,只仰头灿然笑的他,一个则是偏执,控制不住意识的他。
可这两个他,却都有唯一的共同点。
轻易不会伤害我。
陈启择的身体在颤,似乎很痛苦,“阿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干涸,这些话说的都是极为艰难。
我手臂的伤痕不算是很重。
只是鲜血止不住。
因为体内蛊虫的原因,身体似乎比之前都还要弱。
有了伤口,鲜血不好停止。
我撕了一个布条,草草的裹住。
“跟我说,你都吃了些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怎么会……”
我才发现,自己意识问题,意识到了多么晚。
他之前的性情大变,也许不是全然无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