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佑晟的一个动作,那些人便是停住。
可表情却依旧不是那么服气。
他的部下,很久之前就想要把我斩草除根了。
“怎么?”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大发善心的不杀了我?你就不怕日后我会杀了你?”
“然后就像是今天一样,再次让你感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放肆!”
下边的人反倒是听不下去了,怒声道。
“放肆?”
“本宫如何,那也是跟你们主子说话,轮得到你说话?”
我怒声道。
声音早就嘶哑。
现在高昂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血腥的味道。
恶向胆边生。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没有那么恐惧了。
我现在差不多等同于孤家寡人了,身上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自然是没什么害怕的。
“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我把刀放在手上,递在他面前。
可裴佑晟的脸色更冷。
“长安,再胡闹,说不定我就真杀了你。”
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扫了一圈底下,看着那些沾满鲜血的人。
“好啊,那就杀了,全都杀了,你倒是图个清静。”
他大步走来。
打掉我手里的刀。
直接将我劈晕。
我陷入黑暗之前,还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全是淡漠,似乎还有几分的怜悯。
怜悯?怜悯谁?
我身上哪里有他可怜悯的!
……
梦中全都是血红翻涌。
粘稠,阴沉。
“公主,公主。”
我强睁开眼,绿柚的眼睛哭的像是核桃。
恍若一场噩梦。
“陈启择呢?”
绿柚一直不说话,抿着嘴,似乎还是想哭。
我就知道意思了。
不是梦。
是真实发生的。
我眼里黯然,撑着的手,都有点颤。
故作轻松地说:“被摄政王带走焚化了吧,怎么会留全尸呢,当初父皇可也是被焚化,尸骨不存的。”
裴佑晟,可真是把挫骨扬灰给发挥的淋漓尽致的。
焚化本来就是大不讳的,可他却不管不顾。
他对整个陈姓的人,都是恨之入骨。
“公主,您……”
绿柚哽咽了几次,话都说不全。
有心安慰,但是找不出来话。
“走吧,该上早朝了。”
绿柚更是哽咽迟疑。
我没等到绿柚说话,反而是等到了进来的侍女。
一连串的新面孔。
我见都没见过。
看到绿柚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裴佑晟哪里会给我这个机会 复仇呢,哪里会给我真正自由的反咬的空间。
“他送来的?”
我问。
绿柚抹了抹眼泪,点头。
果然如此。
“其他地方也都换了吧。”
我往外看。
外边的景色依旧,却再也没轻松的感觉了。
他不当政,不为王,可这跟称王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把我作为一个新的傀儡。
“你醒了?”
裴佑晟进来。
暗紫色的衣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不近人情。
“西宫的嫔妃全部自缢了。”
他弯腰看着我。
气势更重。
“那可真可惜。”
我看向他。
在他面前,旁若无人的换着衣服。
他攥住我手臂,“那么巧的在一个时间,选了一样的死法,长安,你给我的惊喜可真不少。”
我回头看着他,反问。
“她们自缢跟我什么关系,也许是厌了这皇宫内的生活了吧。”
他的脸上更冷。
风雨欲来。
“你可真是学不乖。”
他把我抓过来。
眼里的狠戾沉沉,氤氲翻涌。
已经是触及他的怒点了。
因为这些自缢的嫔妃,‘恰好’就是他派来的人,还都是得力干将,现在都死于莫名的自缢。
不动怒才奇怪。
这些的确是我早早的安排的。
我原本是为了出嫁之前,给陈启择清路的。
我知道哪些是裴佑晟最看重的人,哪些是钉子,就一并拔除了。
却没想到,我还是被抓回皇宫,而陈启择,早就死了。
“皇叔生气什么?”
“难不成这世上每死一个人,都要来质问我一番?还是说皇叔和这些嫔妃有什么染,才会这么生气?”
绿柚一直绷紧了身体站在我身边,完全紧张起来。
可是我却不怕。
我的手臂依旧是被抓着。
他这次专程过来,只怕就是听到这消息被气炸了。
“皇叔若是喜欢的话,百八十个,我都能找来送给你,不就是喜欢后宫的嫔妃吗,如今没了主,随便您选都不是问题……”
我下巴被捏住了。
这些讥讽的话,压根没机会说完。
他的脸色沉沉的,就像是之前研磨的墨汁一样的黑浓。
甚至我都能感觉的出来他的怒气。
绿柚想要过来。
却被刚才进来服侍的侍女给拦住。
那些侍女都多少的有点功夫。
绿柚这点三角猫的本事,压根不是对手。
“杀了你很容易。”
裴佑晟说:“但是我偏要你活下去。”
“你很聪明,但是很多时候,小聪明才是最致命的。”
我就这么抬头看着他。
也说不上来什么情绪。
恨,是有的。
但是恨太多了,反而就麻木了。
“那才是最好,我还想要知道,皇叔能容忍我多久呢,这恰逢是个时机,不是吗?”
我掰开他的手。
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摆弄了一下我的头发。
可头发上的发钗却被他摘下来。
本来弄好的头发散了一半去。
“如今,就连这头发也都碍着你的眼了?”
可是裴佑晟脸上的怒火更是层层翻涌。
那双黑眸的浓沉,比外边的乌云压坠还要可怕。
“这是什么发髻?”
他的嗓音都是沉哑的,从薄薄的唇间冒出。
带着冰渣,直刺而来。
“不就是该是如此的发髻吗,我昨日就嫁做人妇了,皇叔是糊涂了吗?”
我反问。
可他的语气更是带着冰渣。
“那王子?”
“早就被我杀了。”
“你嫁给的谁的妇,一个死人?”
他冷笑。
“哦,那我就给他守活寡。”
我应了一声。
气氛比之前还要紧张。
“当初往我床上爬,现在倒是开始守着贞洁,不肯嫁?”
他笑了。
这笑起来还不如不笑。
不愧是战场上摸爬滚打的。
笑起来的声音,都像是无数的兵器刀刃,锋芒突现,狠狠刺来。
我的手蓦然顿了顿。
看向他,“皇叔是在盛情邀请我?”
“可现在真是可惜了,就算盛情难却,那我跟你的关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还是皇叔本来就喜欢偷.欢?”
他眼眸中幽深,手指重重揩拭过我的唇。
擦的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