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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渊正色,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冷冷的瞟了一眼惊慌到不敢抬头看他的墨仲,而后看向尹芷涵,道:
“此人故意陷害魏将军,既然被魏将军所擒,就由魏将军全权处置吧。”
原本这样的情况定会招来众人非议,可是他们本就是大王子授意才这样做,现在毫无优势,如果再多说一句,那就是和大王作对,于是,大殿中意外的没有一点反驳之声。
不过尹芷涵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此事,既然决定要正面来一场对决,她又何必一直隐藏在面具之后呢?所以,就在所有人以为魏离会毫不退让的时候,突然看到她微微一笑,抬起手解了面具的细绳。
这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明明已经不需要证明了,为什么还要……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尹芷涵并不是为了让他们看,而是为了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看。
面具卸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躲在暗处的人也不例外。
女子娇嫩的脸上横亘着几条狰狞的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与那血色的瞳孔交相辉映,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偏偏女子微微勾唇,竟在这可怖的面容之中透露出一丝不容忽视的妖冶。
突然,大殿角落传来一声脆响,突兀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打破了殿中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墨渊警惕的向那里望去,大喝一声:
“何人!”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柯雅走了出来,轻移莲步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是此刻的她却是花容失色,一脸惊慌的跪在大殿中央,道:
“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在儿臣的房间里也出现了这样一封信,所以儿臣担心魏将军果真如信中所说,那样的话,她可能因为身份败露而痛下杀手,为了确保父皇无事,故而来到这里,以防万一。”
尹芷涵嘲讽般的一勾唇,果真是她那个看似楚楚可怜却句句带着尖刀的妹妹,即使到了现在,还能装的单纯善良,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的真面目,说不定还就真的被她给骗了。
墨渊看了一眼尹芷涵泰然自若的样子,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中不由得失望,连带着柯雅的求饶,都让他觉得厌恶,索性一挥手:
“罢了,此事交由魏离处理。今日,魏离为证清白,以真面目示人,受此折辱,朕心有愧,倘若日后还有人怀疑魏离的身份,朕绝不轻饶!”
最后四个字,威严的让人身躯一震,堂下的人暗自擦了一把汗,毕竟,谁能想到魏离竟会做出此举,让他们防不胜防,如今就算再有证据,他们也没办法开口了。
退朝之后,魏离被召到了御书房,墨渊有话要与她说。
除却在牢里的那一次,这是他们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对话,不同的是,他依然是他的漠北王,而她已经从他的囚犯变成了他的得力将领。
“仲儿自幼养尊处优,做事欠妥当,但经过这次,他应当会收敛了,你所受的委屈,朕会为你出气。”
听到这话的时候,尹芷涵心头一阵暖意,她本以为墨渊是对她心存疑虑,没想到竟是想要为她申冤。虽然知道他是君主爱才,但是尹芷涵却觉得自己再一次感觉到了被庇护的感觉,就好像是——父亲!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尹芷涵血色的瞳孔中有了一丝湿润,她早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甚至为了她委曲求和,只为了替她报仇。
可是,尹芷涵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痛恨,明明是为了她,结果却是杀了她。当她再次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单纯的将自己当成一个臣子,强迫自己忽视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是现在……
她却不能不在意。
情绪翻涌,突然听到一声无力的叹息,尹芷涵抬眸望去,正巧看到墨渊眼中的一丝悲痛,转瞬即逝,只见他看着一个地方,像是定定的出神:
“如果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尹芷涵心中一动,克制着心中的天翻地覆,她提笔写到:尹芷涵?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墨渊勾起了唇角,那是一种很温暖的笑容,彼时的他,不再是一个帝王,而像是一个极力宠溺着孩子的父亲,只听他道:
“记得那个时候,朕知道她的存在的时候,朕高兴的一个晚上没有睡着觉,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和她说话,生怕她小小的脑袋装不了多少,不小心就把朕这个父亲给忘了……”说着,他突然自嘲一笑,像是怅惘又像是怀缅:“仔细想想,那是朕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期待……”
然而没有想到,期待了那么久,却因为战乱失散,他们再也没有相见,等到再遇,他所期待的小家伙已经成为一抔黄土,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尹芷涵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些,原本她只以为皇帝都是冷酷无情的,就算墨渊追究此事,不过是为了泄愤,没想到,他却是真的悲痛欲绝,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舔舐自己的伤口,让他稍稍减缓一些疼痛。
尹芷涵突然想要上前安慰他,可是手指微微抬起了一点就默默的放了下去,如今的她有什么资格来做这件事情呢,就算她是尹芷涵,可却顶着尹沐涵的脸和身份。
于是,她重重跪地,既然不能作为女儿承欢膝下,那就作为下属征战沙场,为他守护千里河山!
父亲,请受女儿一拜!
尹芷涵心中如是说。
想来如果不是她不能言语,怕是会忍不住脱口而出吧。
做完了这一切,尹芷涵离开了皇宫,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离开时回眸一瞥,墨渊那落寞的背影,那是第一次,她知道了,皇家也有真情!
回到自己的府邸时,尹芷涵心中五味陈杂,竟都没有看到迎面走来的楚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听说你今日在大殿上被众人怀疑,还好有惊无险,可吓死我了。”
尹芷涵一抬头,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尹芷涵只觉得一股暖意泛起,笑着请他进去说。楚萧看她没什么异常,也就放下了心,随着她进去了。